前還是大將軍時,想做將軍夫人的官家小姐能城南排到城北。能讓我見上一眼,我死也瞑目!”
“可是……皇上還是大將軍的時候不是就有夫人了嗎?”
“你不知道嗎?將軍夫人前幾天就沒了。”
“真的呀?那——”
話未落音,身後就傳來一聲吆喝:“你們倆在那兒嘀咕什麼呢?還不快去幹活?下次再讓我逮著,可就不會輕饒了。”
兩個宮婢一聽見汪總管的聲音,原本還粉若桃花的臉立馬白了下來,慌慌張張地低頭行了個禮就退下了。汪總管搖著頭嘆了口氣,剛想離開,就被手下的太監給叫住了:“汪總管,陸大人已經到宮門外了。”
“哎喲,可算是來了。”汪總管面上一喜,就帶著那太監往宮門口走去。
遠遠地看見陸清明揹著雙手一身青衣神色自若地站在那兒,汪總管迎上去行了個禮,話就脫口而出:“陸大人,皇上是打算什麼時候登基?這都過了好幾天了,宮裡那張龍床還空著,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陸清明緩緩道:“皇上的心思可不是我們做下臣的能左右的。眼下宮裡頭也沒個能主事的,只怕汪總管還要再辛苦兩天才好。”
還想多打探點訊息,陸清明卻拍了拍衣袍,丟下一句“事務繁忙”就好整以暇地離開了。留下汪總管愁眉苦臉地站在原地,半響不得回神。
卻說陸清明打皇宮門口溜達一圈回來後,就徑直去了將軍府。宋博臣坐在後花園裡喝酒,那一場雨後,園子裡含著苞兒的花喝飽了滋潤雨露,竟然競相綻放了。一跨進這滿園□□裡,鼻尖便繞滿淡淡的花香味。
陸清明當下走過去一掌敲在後者頭頂,“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喝酒?”
宋博臣飛快地翻了個白眼:“我正閒得發慌呢。”
“整整三日,還沒出來麼?”陸清明意有所指地問道。
宋博臣搖頭,轉而舉起手裡的酒壺問:“你要不要喝一口?這可是去年這個時候埋下的梨花釀。”
陸清明似是恨鐵不成鋼地嘆一聲,接過酒壺對著壺口上宋博臣剛剛沾過的地方,一口抿了下去。宋博臣張大嘴巴瞪著他,良久說不出話來。
只要閉上眼睛,傅斯年的眼前就是大片大片綻開的血。鋪天蓋地的血紅慢慢地滲進他的視線裡,最後流進他的心臟裡。那樣鮮豔慘烈的顏色,甚至還要紅過三年前成親那一日對方身上的喜服。
邊境多戰亂的那幾年,戰場上經常是所見之處無不屍橫遍野,敵我兩軍的屍體堆疊在一起,身下的血浸染整片大地,就連天邊的殘陽也透著血色。
即便是提劍站在屍堆裡依舊面不改色的傅斯年,卻因為林遇第一次感到了恐懼。彷彿是被人扼住喉嚨一般,這種鮮少罕見的情緒難受得讓人窒息。
他以為他不會後悔。林遇頂著一張被墨水塗得亂七八糟的臉無辜地看他時,他沒有後悔。林遇失足從高高的扶梯上摔下來時,他沒有後悔。上元節那晚在河岸邊吻了林遇,他……動搖了,卻也沒有後悔。
即便是最後在城牆下看著林遇被人押上來,他依舊沒有後悔。可就在林遇開口說話時,他突然近乎驚慌地發現,自己後悔了。他後悔親手將林遇送入宮裡,後悔沒有帶林遇一起離開。
這樣的情緒終於在林遇站上城樓邊緣時,達到了臨界點。然後彷彿決堤的洪水一般,瘋狂地湧了出來。他的整顆心臟就這樣浸泡在洪水裡,脹得發痛。
每日在夢裡,他都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林遇從城樓上跳下來。風吹得略寬大的衣袍鼓起來,林遇像一隻了無生氣的鳥一樣急速下墜。落地時,便綻開了一朵大大的血紅色的花。連帶著幾滴血濺在了他的心上,慢慢灼燒起來。
傅斯年動作緩慢地將書房裡的東西清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