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起來。把門外的秀蘭唬的頭髮絲兒都豎將起來!牙齒上下不停的磕著,這是她的家人……竟是她的家人!含著淚,悄沒聲息的一步一步後腿,出了家門,撒腿便跑!
林貞還在乾熬著,忽聽雙福來報:“秀蘭姐姐來了。”
林貞一愣,忙迎出去,見秀蘭連大衣裳都未穿,凍得一身冰涼,忙接了進來,問道:“何事?”
秀蘭到玉娘跟前噗通跪下:“姑娘,我爹和二叔要毒死貞娘,要謀你們家產!我聽到了,連夜來報信。姑娘待我恩重如山,我不知便罷,既然知道了,再不來報,那是天打雷劈的罪孽!姑娘防著些吧!”
玉娘難以置信:“怎會……怎會……那是我親哥哥?”話未落音,眼淚先下來了。
林貞苦笑:“你也不該自己來,此刻你來容易,如何回去?你壞了家裡大事,他們一時氣憤,關你在門外頭,不消動手,凍也凍死你了!”
秀蘭含淚笑道:“橫豎是個死!有你們在,我怕還多活兩日哩。”
玉娘道:“又是為何?呃,你快起來……”
秀蘭爬起來,才道:“蒙姑娘看中,我也讀了幾本史書典故,知道一句甚是‘以人為鏡’。口中說甚貞娘非你親生,便要弄死。便是親生,你當他們不敢?誰不知貞娘是你心肝?為了點子錢財,把人往死路上逼。姑娘,你是王家的姑娘;日後我亦是王家姑娘。今日既然敢摘你的心肝,明日便不敢要我命來?”到底是年輕姐兒,說著也怕起來,不由哭道,“姑娘,王家女兒的命不值錢!我怕死,我不想叫他們殺了!姑娘,姑娘……嗚……”
玉娘六神無主,只望著林貞。
林貞先對秀蘭磕了個頭:“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秀蘭忙跳開:“你休如此!”
林貞依舊拜了三拜才起來,對玉娘道:“既然是守孝,我們便吃幾日粥吧。家裡有的是燕窩,媽媽拿到屋裡來。我們母子兩個,只喝燕窩粥便是。院子裡就有口井,丫頭兩個一般,輪流看守便是。”
玉娘問:“那要喝到多早晚?”
“承平公府來人了,我們帶著箱籠進京吧。滿破丟點銀子,只要人還在,怕甚?如今,只得如此了。他們不下手,我們撕破臉,更叫外人欺了。”
玉娘抹淚:“我沒臉見你爹了……”
林貞安慰了一番,才按下這頭,心神俱疲。
緩了一陣,林貞又對秀蘭道:“你也莫回了,明日你只管大方見你爹他們。就說是昨日半夜我發惡夢,使丫頭去喚你來陪我。明日我當著眾人留你一番,你爹不好拒絕的。到時……你同我一齊進京吧!”
秀蘭搖頭:“我是王家女,怎同你們進京?我敢來,便不怕洩露。我要賭一把,賭我娘還有沒有心!”
“何至於拿命賭?”
“既是我爹孃,生了我,死活便由他們吧。”
“姐姐!”
“你莫多勸,也莫記在心上。我並不為你,只為我的心。”秀蘭又想了想道,“仔細陳指揮使!就是他出的主意!”
饒是林貞歷經諸事,也慌了神!王家不足為懼,實在難纏,她便往親舅趙家門口一跪,趙家不得不管。然陳指揮使乃廣寧上官,他要尋麻煩,都無須自家開口,一個眼神,她家便死無葬生之地!比如,半夜裡投個男子進來……林貞打了個寒戰,通姦者遊街後斬!
玉娘更哭的厲害:“都是我帶來的罪孽!”
林貞也再無力勸說。夜深,三人皆無睡意,枯坐至天明。
次日一早,王家二位舅舅假惺惺的來幫襯。見到秀蘭,先一驚:“你怎底在此?”
林貞故作驚奇:“咦?秀蘭姐姐昨日便在,舅舅未曾瞧見?多虧她伴著我說話。”說完用袖子擦了一回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