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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有不知的道理?可恨我竟無能為力!”

蔣玉菡卻笑道:“我師兄是名聞天下的琳官,老聖人還聽過他唱的戲呢!學戲雖累,到底不用像在家裡時那樣挨餓受凍。那人壞得很,若不是她挑唆,爹怎會如此狠心不要我?”

琳琅忖度半晌,低聲問道:“倘若我給你贖身呢?”算算她的錢,應該足夠給他贖身了。

蔣玉菡先是一喜,隨即苦笑,答道:“贖身?談何容易?姐姐怕是不知,像這樣的府裡,只有買人哪有賣人的道理?像我們這等但凡是買來的下人戲子,都是瞧好的,不到二十五歲,不許提贖身二字,若是提出來,少不得反遭奚落,又增磨難。”

頭一回,琳琅感到封建社會的殘酷,身為底層人員的悲哀。

好生安慰了他一番,姐弟兩個坐在車轅上共敘別來之事,俱是言好避壞,好容易止住了眼淚,琳琅拿出兩盒點心,道:“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水晶糕兒,可惜不是荷花開的時節,只拿了兩盒梅花做的水晶糕兒,你且嚐嚐,若覺得味兒好,過兩日我來尋你再給拿些來。”

蔣玉菡拈了一塊咬一口,聞言喜道:“姐姐過兩日還來看我?”

琳琅笑著點頭,憐惜地道:“我們太太許了我好幾日假,這幾日我都能來尋你,只恐來得頻繁給你添煩惱,惹得府上不快,故此過兩日再來。”

蔣玉菡聽了,道:“我們在府裡一月有一日假,可巧三日後逢假。”

琳琅笑道:“竟是好事,三日後我再來尋你,我們姐弟兩個好生逛一逛,我來了這麼些年,還沒見識過京都之繁華呢!”

喜得蔣玉菡連連點頭。

琳琅拿過手爐,從荷包裡掏出兩塊梅花香餅放進爐內焚上,復又放在他懷裡。

蔣玉菡鼻端只聞得一股梅花清香,不由說道:“好香!”

再看琳琅,穿著一身極普通的衣裳,湖綠滾邊玉色繡花緞子小襖,下頭繫著松花綾子撒花長裙,外罩半舊桃紅撒花對襟褂子,俏生生地坐在身側,越發顯得素顏如雪猶白,明眸似水還清,眉梢眼角俱含雅秀,唇邊頰上盡是溫柔,與皇子府後院牆頭冒出的一枝紅梅遙相呼應,人如梅,景如畫,竟比蔣玉菡見過的主子小姐還好看。

琳琅卻渾然不覺,拿出車裡的包袱,道:“我昨兒個才得了你的訊息,連夜做了一身冬衣,你先將就著穿罷,回頭我再給你做兩套好的。包袱裡有兩吊錢,還有幾個荷包裡裝了些散碎銀子,你悄悄兒地自己收著留作打點,不許為難了自己!”

蔣玉菡顛沛流離這些時候,早學了些眉眼高低,素來千伶百俐,忙道:“衣裳我收著,銀子錢姐姐拿回去,姐姐也要打點人呢!”

不過六歲半的孩子,在現代還是個小學生,眼神漆黑清澈,乾淨得讓她心疼,她原是取代蔣小紅,故對他三分好,如今卻有十分真心地憐惜這個弟弟,遂說道:“你只管拿著,我如今在大戶人家做丫頭,已升了一等,副小姐似的,這幾年存了些梯己,手裡有錢。”

她雖愛財,卻明白鬚得用在刀刃上。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有錢打點的下人和沒錢打點的在府裡的待遇截然不同,蔣玉菡拿錢打點戲班裡的師兄,會少挨許多打罵,或者還能學些真功夫。

蔣玉菡紅著眼眶收下,道:“這許多年,姐姐也吃苦了罷?”

琳琅知他想法,便安慰道:“我現今所在的人家素來寬厚待人,不曾吃過什麼苦。倒是你,淪落如此境地,叫我如何不傷悲?你在府裡切記小心謹慎,可千萬別惹上頭忌諱。”

蔣玉菡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曉得。”

正說著,卻聽到四皇子府後門一個清冽的聲音道:“琪官,你在外頭做什麼?還不趕緊進來,今兒教你的曲子你不練將出來,休怪我不給你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