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朕說的故人是誰嗎?”
素以搖搖頭,“廟裡都是和尚,難道是主子相熟的哪位大師?”
皇帝沒言聲,橫豎也被她猜著十之八/九了。他沒御極前曾經悄悄去瞧過,沒見著人,那會兒說是出去雲遊了。現在過了四五年,再怎麼也該見上面了吧!情這東西真太熬人了,東籬那時在太子位上,諸兄弟對他唯命是從,何等的不可一世!後來為了女人落得這副田地,皇父昭告天下說太子出花兒死了,除了親近的幾個人,就再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他把視線投向深遠的天幕,東籬就是個活招牌,他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這張臉麼!他雖然取代他做了皇帝,但一直為他感到可惜。秋獮也不是年年有,逢著機會去瞧瞧他,也不枉費他們曾經兄弟一場。
他負手在前面走,背影很孤高。素以在後面跟著,看著斗篷的下沿被他的腳後跟勾起來,一波波的蕩著漣漪,心裡莫名有些酸楚。沒到御前覺得皇帝是九天上的神仙,看不見也夠不著。現在就在她面前,不止一次問她願不願意跟著他,卻都被她婉言謝絕了。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照理說天底下應該沒有一個女人不愛俊俏爺們兒,何況這俊俏爺們兒不光有錢,他還是個皇帝。可在她看來仍舊欠缺了些什麼,她是個二愣子,她重感情,兩個人之間的相濡以沫,遠比那些身外物要金貴得多。
她淺淺握起拳,對自己笑了笑。眼下是五色迷心,等將來出了宮天大地大,大概不會再掛念現在的種種了。待到她兒孫滿堂的時候,再想起紫禁城,想起皇城裡有這樣一道耀眼的陽光,也會感到滿足和安然了。
接下來相處果然按著皇帝的要求有條不紊的進行,也不是刻意的保持距離,就是主子和奴才之間最標準的往來,張弛有度的,很從容穩妥。至少她是這麼認為。比方司衾前的更衣,以前解褲帶時皇帝會迴避,不要她上手說自己來。現在倒很坦然,心跳如雷的人變成了她。她跪在地上努力維持水平的時候,皇帝筆直的站著。她從他背後的穿衣鏡看過去,他微微偏著頭,流麗的肩背線條。她在他眼裡已經和御前的太監們沒什麼兩樣了。
她一面悵然一面慶幸,這樣多好,誰也不牽掛誰。那細微的一點好感不足以支撐起漫長的禁宮歲月,再只要一年,一年後就能海闊天空了。她走了自然有新人填充進來,萬歲爺漸漸會忘了她。她在他跟前不過是極短的停留,也許若干年後有人提起以前那個二皮臉的素以,他會擰眉想一陣,想不起來了,再問一聲“誰呀”。
素以還是個容易快樂的人,她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打掃了出去,什麼小秘密啦、萬歲爺牽她的手親她的臉啦,那些統統都扔掉。她給小公爺熬鷹,給鷹取了個文雅的名字叫松格里。馴到第七天的時候這隻鷹餓得只剩皮包骨頭了,開始給它喂兔肉羊肉。小公爺驚奇的發現他的鷹對他沒有敵意了,把他樂得上躥下跳。
“姑娘您可太神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謝您。”小公爺拍拍胸口,“往後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一句話,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給您辦。”
素以正給鷹纏尾毛,今天是松格里頭一回上場練捕獵,纏上尾毛是怕它飛跑。小公爺在馴鷹方面完全是個門外漢,愛玩,自己又不會馴化,真就是坐享其成的少爺作派。嘴倒是挺甜,追著謝她,一籮筐的好話。她笑道,“別介,您言重了,我心裡也過不去。”
“要謝要謝,等回了熱河我請你如意茶館聽戲去。”他在邊上手舞足蹈,“那茶館好啊,京戲崑曲全請名角兒壓場。您愛唱戲嗎?還能拜師傅學票戲,師傅給您指點,教您吊嗓,給您拉二胡叫好,幾天下來也能小有所成。”
場子裡的兔子鴿子之類供鷹捕殺的玩意兒都備好了,拴住了腿不叫逃,繩長,滿場又跑又滾的。素以揭開鷹的眼罩,把松格里往柵欄裡一拋,應道,“票戲那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