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兢兢喝了。
顏老太太的目光在楊氏、莫氏、沈氏面上掃視一圈,最後定在楊氏身上,說:“我也知道你忙,一大家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管著,又要管教青蓮、怡蓮、慧蓮三個丫頭,還有寧嗣、寧勘兩個小子,現在又多了睡蓮,自是忙不過來了,所以即便有些疏忽,也並不是什麼大錯。”
楊氏心頭一寒,如果被顏老太大罵一痛都還好說,可老太太越是客氣,她就越害怕。
果然,顏老太太接著說道:“咱們書香門第,子女教養是頭等大事,睡蓮這丫頭你既然‘照看’不過來,我就替你養著罷。”
睡蓮這小蹄子若逃出自己掌心,那還不得成為大患了?楊氏慌忙道:“媳婦萬萬不敢勞煩母親,如今素兒養在母親跟前,現在又多一個九丫頭,實在是——。”
顏老太太打斷道:“你是說我老糊塗了,管教不了孫女外孫女?”
“媳婦不敢——!”楊氏自知說錯話,連忙改口道:“媳婦不是這個意思,母親春秋鼎盛,保養得當,那裡就老了呢。”
莫氏和沈氏也附和道:“母親身子和精神都好著呢,媳婦若是到這個年紀能有您三分,也就知足了。”
“你們莫要哄我,我確實老啦!”顏老太太感嘆道:“自從佑哥兒大了,挪到外院住,就覺得愈發寂寞淒涼,每天睜開眼,就覺得一天太長,都不知道該怎麼熬。”
“媳婦不孝。”莫氏、沈氏、楊氏忙齊齊跪下。
顏老太太說:“不是你們的錯,如今你們都是兒女繞膝的人,家事要料理、外事要打點、莫氏更是要操心兒女的婚姻大事了。沒得天天陪著我這老婆子,耽誤你們做事的道理。”
又說,“素兒和睡蓮都大了,衣食住行有教養嬤嬤照看著、夫子在學堂教她們唸書明理。所以啊,說是我教養她們,其實也就是她們兩個陪我這個老東西說話玩笑解解悶罷了。”
楊氏牙齒將嘴唇都咬白了——都說到這個份上,她還能把睡蓮強留在自己身邊嗎?老太太要孫女在膝下承歡,她若不應,便是大不孝!
顏老太太見楊氏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便悠悠來一句狠的:“五兒媳婦啊,若是你覺得九丫頭不合適,那就把慧蓮或者嗣哥兒送過來也行。”
那可是自己親骨肉啊!楊氏冒出一陣冷汗,強笑道:“這如何使得,慧蓮和嗣哥兒還不懂事,送到您這裡那就不是解悶,而是添亂了。我看九丫頭是最合適的,她又和素兒一起長大,表姐妹相處的好,您見了也歡喜些。”
“唔。”顏老太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回到圈椅上,楊氏在衣袖的掩飾下擦了一把汗,僥倖自己終於逃過此劫,暗想雖然以後九丫頭就要養在老太太跟前了,自己有鞭長莫及的時候,可母女就是母女,自己又是當家主母,有一堆辦法慢慢整治這個小雜種!
楊氏以為塵埃落定,暗自鬆了口氣,坐定之時,眼角餘光掃到莫氏和沈氏,見她們兩個眼神與平日不同,似乎有種莫名的興奮,特別是最年輕的九夫人沈氏,她的左手牢牢攥緊圈椅的扶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來,似乎能瞧見血液在急速的流動。
不對!今天一切都不對頭!楊氏剛掉下來的心又懸起來:平日裡沈氏仗著年輕,穿衣打扮以秀麗為主,衣服也盡是些湘妃色、晚霞紫、茜草紅、海棠紅等鮮活的顏色。今天卻穿端莊的藏藍色灰鼠風毛滾邊的豎領對襟襖、石榴百子馬面裙,圓髻梳得一絲不苟,斜插一支翡翠鳳凰展翅簪子。
換了一身打扮,這沈氏居然看起來有了當家太太的氣度來。
“這快過年了,家事自然加倍多起來,我記得自己還當家時,最累的就是過年了,每到臘月要瘦上一圈,直到次年二月才能緩過來。”顏老太太看著楊氏,問:“五兒媳婦,你覺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