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新媳婦,那來的面子要長輩和大哥大嫂給我祝壽?再說了,我請她們是為了給咱們佔理,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對侯府是恭恭敬敬,有禮有節的。”睡蓮笑道:
“我請了京城最紅的戲班,請饕餮樓的大廚來寧園掌勺,還高價到處求購新鮮的鰣魚和海貨,連西北的駝峰都備了五個呢,全京城的人知道,我們夫妻為了‘感謝’侯府這些年對你的照顧,一擲千金設宴會報答侯府呢。”
戲班和酒樓集聚三道九流,是傳話最快的地方,睡蓮行事如此高調,侯府想低調應約都不行。
“其實我們分出來闢府別居,侯府那邊四禮八節的時候走動走動,稍微應付一下,回家後大門一關,過自己的日子也未嘗不可,可是——。”單睡蓮親手給許三郎斟茶,說道:
“既然三郎說,只要生下兩個以上的嫡子,永定侯的爵位還是很有想頭的。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步步為營,徐而圖之啦,我們從理字著眼,先謀大定,謀而後動。慢慢的討回本該屬於你的東西,他們是用陰謀詭計搶的,我們則要正大光明的奪回來。”
“我們要看著當初奪了你的爵位、想謀害你的性命,在你身上潑髒水的的人,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後人無法冊封世子,永遠生活在後繼無人的惶恐之中;那些對他們的惡行坐視不管、甚至為虎作倀的侯府族人,總有一天會求著你保住許氏的爵位,力擁你的兒子為新的永定侯,因為他們若沒有侯府這個金字招牌的庇護,和燕京平民百姓有什麼不同?”
許三郎面有動容之色,雙拳一緊,“你說的有道理,我這個伯爵的爵位若想往上升一級,除了戰功,也要顧及一個理字,立好門風家規,免得成天被那些御史參奏,多少世襲罔替的勳貴世家失了爵位或者敗落了,家族弟子靠著變賣祖產過活,上街討飯的比比皆是。將來你我的孩子,可不能走到這一步……”
兩人長談至晚飯,因是生日,睡蓮陪著許三郎淺酌了幾杯,酒是色媒人,鴛鴦帳少不得搖到了半夜。
歸田居和丫鬟婆子們都得了賞賜,寧園今天所有當值的下人多了一碗肉菜。
各院都早早落了鎖休息,偌大的寧園,只有提燈的粗使婆子們巡夜在門房當值。
後半夜兩個粗使婆子們巡了一圈回來,身上早就掛滿了大雪,兩人互相拍著背上的雪,嘆道:“咱們累死累活,每月只能賺五百錢的棺材本,外院大廚房那些吃香喝辣的,正在開賭局呢!好傢伙!剛開始只是鬥葉子牌,現在已經搖骰子了,一押至少一兩銀子,賭到天亮,足足有五十兩銀子的輸贏!”
另一個婆子也嘆道:“筱嬤嬤在時,他們那裡敢如此猖狂;看著夫人年輕,不太管外院的事情,冬天夜又長,竟開起了賭局。”
與此同時,外院大廚房,這裡一天到碗炭火不斷,是最暖和的地方,到了年關,手裡有了餘錢,幾個嗜賭的就開了賭局,田媽媽就是其中之一。
外院大廚房是她的地盤,但莊家卻不是她,此時她已經輸紅了眼,搓著手想要翻本,荷包裡卻已經空了。
田媽媽扯著嗓子叫道:“你們等著,我去取銀子!”
她冒著大雪跑到下人房的一排小院子裡,敲響一戶人家的門——卻不是她自己家,而是永定侯府五老太太強塞進來的一戶許姓人家,聽聞四代都在侯府伺候,主人賜給這戶人家許姓,是莫大的榮耀。
許媽媽披衣開了門,瞅著無人瞧見,一把將田媽媽拉進屋子,低聲問道:“又輸了銀子,想要借錢?”
田媽媽跺著腳取暖道:“痛痛快快的,你趕緊借我二十兩銀子,我翻了本一併還你。”
許媽媽看著田媽媽已經被賭癮控制,心中冷笑,這大半年放長線,總算控制了一個傀儡,可惜了,她要是內院大廚房的管事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