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領命而去,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添炭頭上冒著熱氣回來了,睡蓮一邊穿出門的大毛衣服,一邊聽添炭彙報情況。
“……魏家一家五口人是末正(下午三點)來的,姨太太帶著約十來歲的姐兒和十六七歲的哥兒,還有一個丫鬟,一個婆子坐著驢車來的。這會子丫鬟和婆子還在門房候著,看門的小廝說,大包小包的一堆行李,估摸是來投親的。”
睡蓮暗想:投親?這個打秋風完全不同,打秋風的親戚給點銀子打發即可,這投親的恐怕要住在府裡了。
添炭繼續說道:“表少爺被迎到外院偏廳看茶,這會子是孫管家親自作陪;姨太太和表小姐迎到內院議事廳的偏廳裡,偏廳伺候的丫鬟上了茶和點心果子。”
睡蓮暗想:同一門親戚,內外院待遇截然不同,穆家少爺是由外院總管孫管家親自作陪;而姨母和穆家小姐明顯被冷遇了,連個陪著說話的體面管事媽媽都沒有。
只因孫大管家是顏家世僕,雖然孫大管家的女兒嫁給了楊氏的奶孃楊嬤嬤的兒子小楊管事,但是楊氏的手依舊伸不到外院去——連祖母小吳氏都把控不了外院!
孫大管家只忠於當家男主人,顏老爺子在的時候,效忠老爺子;顏老爺子走了,他只孝忠嫡子顏五爺,這就好比無論後宮那個嬪妃誰做皇后,做臣子的始終跟著皇帝走一樣的道理。
孫大管家年輕的時候娶了祖父原配吳氏的陪嫁丫頭,於情於理,他與姨表穆家要親近些,所以孫大總管能親自上陣,接待穆家少爺。
而姨母和表小姐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因為後院是顏老太太的一畝三分地,繼室對待原配的親戚,能好到那裡去呢?
大夫人不敢管,就報給顏老太太,顏老太太瞧著原配親戚堵心,乾脆把皮球踢給自己,橫豎辦的好是應該的,辦的不好,或者沒有拿捏好分寸,就是自己的錯。
而自己不能推給其他人——楊氏臥病,琪蓮還小,怡蓮又是庶出……。
一路思忖著,睡蓮來到議事廳,硃砂得了訊息先迎過來,低聲說道:“奴婢來的時候,待客的偏廳地龍火炕都沒燒上,只有一個炭盆,姨太太和表小姐兩個凍得直哆嗦,面青唇白,看那樣子,估計連中午飯都沒吃,奴婢命人傳了一桌客飯,這會子剛端上碗。”
125、苦情戲上演議事廳,顏老太逼問顏睡蓮 。。。
剛端上碗?睡蓮躊躇一會;道:“我在議事廳等一會再進去,你偷偷瞅著她們放了筷子奉茶後再叫我。
約過了兩株香的時候;硃砂瞧著那邊範氏母女兩個茶也喝了兩口,便高高打起簾子;朗聲道:“九小姐來了。”
範氏和女兒聽了,趕緊撂下茶杯,站了起來,只見一個身形高挑窈窕、面若中秋皎月般明麗的少女緩步走進來;身上的穿的;頭上的戴的,都是從來未見過的。
範氏硬著膝蓋,悄悄推了推女兒;女兒原本是失態呆在原地;母親一提醒,她彎腰福了福,聲音蚊子似的說道:“哲兒見過表姐。”
哲兒?表哥叫做穆思齊,出自《論語里仁》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莫非這位小表妹叫做穆思哲?好名字,若這位表妹跟著母親姓,便叫做範思哲了……。
睡蓮對著範氏行了晚輩禮,請範氏和思哲表妹坐在剛剛燒暖和的臨床大炕上,吃飽了飯,身子也暖和了,範氏母女的臉色好看了許多,思哲和母親相貌輪廓相似,雖荊釵布衣,也能瞧出是清秀佳人,有些縮手縮腳的小家子氣,但是目光不閃爍不躲不避,睡蓮瞧著覺得這對母女教養還是不錯的。
睡蓮寒暄了幾句路途上的客套話,範氏說道:“……從重慶坐著商船到了揚州,那時候運河已經冰封,我們跟著商隊馬車來燕京……。”
“不知表嬸在燕京何處落腳?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