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凸嘴吹口琴得天獨厚,索菲亞小姐的口琴水平很高。烏鴉不是“知音”,卻也從曲調裡聽出了好悵然的離別意。
忽然,他空蕩蕩的腦子裡劃過幾個畫面,時間、地點、人物都不清楚,只依稀是他要出發去什麼地方,走出幾步又回頭,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站在不遠處,正目送著他。
他朝那人揮手、倒退著走了幾步,半帶玩笑地哼唱“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但心裡其實知道,不會“再見”了。
口琴聲裡,烏鴉凝視著低矮的天花板,想知道送別他的人是誰,他自己又是誰。
“媽媽”……但他的生母不是伯爵嗎?那人影雖然看不清面貌,看體型不像女士……那會是誰呢?
口琴聲停了,小姐的尖嘴伸過來:“烏鴉在想什麼?”
烏鴉一把抓回遊離的思緒專注此刻,開始套話:“面……包。”
小姐愣了一下,隨後瞭然:“我知道了,麵包以前也總是吹口琴給你聽,是吧?那還是我教她的。”
烏鴉扭頭看它,小姐就悵然道:“她跟你一樣漂亮,從小養在我這裡,又會唱歌,又會吹口琴,後來我去上學才把她送回養殖場……現在我想起她來都可惜。”
啊,“可惜”。
鼠頭小姐憐愛地用毛爪摸了摸烏鴉的頭髮:“傻瓜,你聽不懂這些吧?還是你好養。”
烏鴉感覺自己還是能聽懂一點的,比如鼠頭人的壽命可能比漿果長很多。
小姐:“我第一次養漿果嘛,以前淨顧著好玩,瞎教了她好多東西。去年我放假回來,看她快要生了,就想讓她到我這吃幾天小灶,她隨便翻畫冊看我也沒管。唉,我哪知道漿果的腦子那麼容易‘撐著’呢……”
這麼說,麵包臨
() 死前,在索菲亞小姐的鼠窩裡住過一陣,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鼠頭小姐的門突然開啟了,查爾斯先生探頭進來:“索菲亞,快來!豬佬們來擺攤了!”
小姐的惆悵被打斷了,無奈扭頭:“叔,跟你說多少次了,豬佬的貨來路不正……”
偉大的先生在這一點上很接地氣,它就跟全世界老年保健品的目標客群一樣,篤信自己是隨時能佔到便宜的“天選之子”。
先生:“廢話,要不怎麼撿漏?”
小姐證實了鼠頭人也有翻白眼功能。
“這回他們帶的可是好貨,保準你在地面上都沒見過!”
“等等,我鎖門,不然漿果又跑出去!”
“哎呀快點!”
先生一個滑鏟飛來,把索菲亞小姐連鼠帶帽子,一起鏟走了。
“咣噹”一聲房門落鎖,烏鴉也不著急。躺了一會兒,他攢了點力氣,才慢吞吞地爬起來。
烏鴉先是拿著香薰蠟燭在鼠頭小姐在屋裡轉了幾圈,把小姐的毛膠噴霧、指甲油、藏酒都翻出來聞了聞,放在一堆,又去研究書櫃。書櫃下半部分鎖著,最高處是一排擺在外面的架子,上面放著幾本破舊的兒童識字畫冊。
藉著燭光,烏鴉花了一點時間,把畫冊從頭翻到了尾。有的地方已經被翻爛了,書頁上留下了清晰的手指印,是人手。
他嘆了口氣,抱著畫冊,翻到月份日期那一課,綜合之前罐頭朋友們教的數字,研究起牆上的月曆。
月曆已經翻到了十月——鼠頭人常年住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居然使用太陽曆,也是以七天為一星期。
更怪的是,這月曆是從十一月開始的,十月是一年中最後一個月。
烏鴉一頭霧水,反覆確認了幾遍,十一月開頭那幾天確實印著“新年假期”。
什麼毛病?給“十一月”改個名叫“一月”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