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給他捻揉五指,從指根到指端,反覆十次。再幫他按陽陵泉、足三里、承山、太溪、崑崙,每個穴位每次兩到三分鐘。”
顧朗茳聽的很認真,一一記到紙上,記完了又讓老中醫檢查一遍有沒有寫錯,然後仔細問了些細節,比如穴位按的不準會不會有影響,平時該注意什麼。他的態度太認真,像在對待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季斐坐在一邊都沒插上話。幾次他都想說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瞧他陰沉沉的臉,他沒敢說出口。
老中醫對顧朗茳的態度很滿意,因此說的也多,等說完的時候顧朗茳已記了足足六頁紙。末了老中醫又道,“我把了他的脈,看著漂漂亮亮挺精神的孩子,實則虛的很,現在如果有條件,就好好養著吧,別看你現在去做身體檢查查不出個什麼,再過個幾年,一樣樣就都顯出來了,到時候後悔就晚了。”
顧朗茳的心緊了緊,“我會注意的……好好養著,就不會有事,對嗎?”
老中醫瞧他那緊張的樣子,不好意思再嚇他,笑道,“放心放心,十五六歲的孩子,沒有什麼是養不好的。”
兩個人從老中醫那出來,按他的方子抓了一大把藥,季斐瞧著原來空扁的揹包被撐的鼓起來,有種恐懼的感覺,那些,都是要給自己吃的?他一向覺得自己挺精神,恢復力尤其強,小時候發燒感冒別人都要打針吊水,他連藥都不用吃,照樣好。可是今天被老中醫一說,弄的他好像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他覺得悶悶的,想跟顧朗茳說他身體真挺好的,這麼多年,學校前前後後體檢那麼多次,他除了有點小貧血,小營養不良,偏瘦,什麼毛病都沒有,他想讓顧朗茳別緊張,這世上哪有人一點毛病都沒有的?可他沒敢說,自打出了老中醫的門,顧朗茳就沒笑過,話也不說,好像跟誰生著氣似的,他不敢再惹他。
雨已經停了,行人的步伐終於慢了下來,帶著一種閒散的心情在小攤小店前逛,醫院前頭生意好,頂小的一個包子也要賣五角錢,季斐覺得他們不厚道。顧朗茳一直牽著他的手,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只是越牽越緊,牽的他發疼。然後他突然停了下來,說,“季斐,這個週末去我家嗎?”
季斐愣了愣,“為什麼?”
顧朗茳輕輕揉著他腦袋,眼神複雜。
季斐抿了抿唇,將他的手拿下來,“別這樣看著我,我不喜歡別人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尤其是你。”
顧朗茳的手滯了滯,神情有些痛苦,“不是可憐,是心疼,季斐,我心疼你,也心疼我自己。這一輩子不論我多努力,都無法讓時光倒流,回到過去,重頭愛你。”他想愛他,從他出生的那天起就愛他,照顧他,疼愛他,寵溺他,讓他天生驕貴,日日歡喜,人間五味,只識得甜。可是他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世間人情冷暖他早已嚐遍,他再愛他,也補不回來了。
季斐一時怔住,覺得心裡頭有種奇異的酸楚,多年來努力忽視的不公與辛苦彷彿一下子湧上心頭,他覺得委屈,又有絲釋然,這個世上終究還有一人真真切切地愛著他,連帶著那些已成過去的歲月都不肯放過,一樁樁擺出來,撿著歡喜的為他笑,心酸的為他疼。
季斐仰著頭,怔怔看著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周圍的空氣浸溼了,有些霧朦朦的。
顧朗茳突然覺得有些怕看季斐的眼睛,那樣的簡單與天真……那種天真,他曾經親眼看著它一點點流逝掉。他轉身蹲了下去,將揹包挽到手上,“上來,地上溼,別把鞋子打溼了。”
季斐怔了會兒,乖乖爬到他背上,側著臉貼著他的背。
顧朗茳揹著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穩,聲音卻很輕,很溫柔,“要是你再乖一點該多好……那樣你就會乖乖聽話跟我回家,睡軟軟的大床。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曬屁股了,你懶懶散散地爬起來,我找好幾個傭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