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水溶忽然擊節輕嘆,讓探春意外地抬頭。
“用語粗鄙,讓王爺見笑了。”心雖喜之,但謙虛的樣子,還是要擺上一擺的。
水溶凝神看她,卻閉口不語,看得探春頭皮發麻。好吧,就算她用的是白話文,摒棄了被士大夫們推崇的古文,但也不至於給她定罪吧?要知道,她可不是風流名士,寫寫白話文什麼的,不是什麼滔天大罪。
而且,她也有恃無恐,知道這位王爺與賈家交厚,又特意送了名貴手鍊給自己,多少對自己是有些好感的。
“姑娘非不能也,是不為也。”水溶忽地勾起了唇,露出淺淺的笑意。
“嗄?”古文雖然學得不錯,可冷不丁地聽到這麼一句,探春還是有些沒及時反應過來。
“元妃娘娘那裡有姑娘的詩抄,才情斐然,處不待言。”水溶笑著恭維。
探春見他容顏放緩,也不及去想他的話,臉色一鬆,口無遮攔了起來:“只是覺得這樣說話比較方便,看得懂的人也多。”
“不想姑娘竟甚懂經濟……”
“啊,經濟?”探春奇異地看了他一眼,古代人不是應該重農抑商,對商人看不大起的嗎?薛家雖為皇商,但在四大家族裡,地位卻仍是最低的。但聽水溶的口氣,彷彿因她懂得這“經濟”,而頗為讚賞。
“姑娘莫非不知道,小王掌管的便是戶部麼?”
“哦!”探春恍然大悟。戶部,不就是整個國家的錢袋子麼?整天跟銀子打交道,難怪水溶不單沒有鄙薄她賺錢的點子,反倒帶上了兩分激賞之意了。
她的目光中不由帶出了點嘉許,若非男女有別,這會兒她就直接握著人家的爪子叫“知音”了。而這時,也只能含羞帶怯地睃了他一眼,然後低垂粉頸——這才是大家閨秀的做法,儘管她跟人家書商侃價的時候,完全沒有一點淑女風範。
好吧,看來自己張牙舞爪的破落戶模樣,已經落到了人家的眼裡,再裝其實也只是自欺欺人。於是,乾乾脆脆地就抬起頭來,落落大方地莞爾一笑。
“姑娘真是個……趣人。”水溶用一口茶把自己的笑意壓了下去。
探春在心裡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恐怕他想說的是“俗人”罷?不過,她可不怕俗,就怕沒有銀子,日後寸步難行。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來得實在。好容易想到了一個本小利豐的營生,她怎麼著也該好好地經營起來。
“也只是閨閣之中輕閒,才想出了寫這麼個玩意兒。”探春隨便找了一個上得了檯面的理由。
“唔,若是印製成書,姑娘可要送小王一部,好好拜讀一番。”水溶再度抬頭,凝視著探春的臉。他看人的時候,目光溫和,很輕易就讓人生起好感。
探春見他目光不離書稿,顯然是真心喜歡,不由得眉開眼笑。一得意,便忘了形,想也不想地伸出雪玉般的細膩手掌:“好啊,我們擊掌為誓。”
水溶微愣,在探春察覺到自己行為之前,伸出手去,與她雙掌相擊。只覺得掌心處一片膩滑,心裡不由得微微一蕩。凝目看時,見自己送的那串東珠手鍊,並沒有戴在腕間,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探春沒有瞧見他的臉色,仍是意氣洋洋:“王爺若是真喜歡,往後再寫出幾部來,請王爺指正。”
“好啊,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指教是不敢當的,不過是想先睹為快。”說著,還眨了眨眼睛。他眉目清雅,五官輪廓清朗柔和,只飛起的眼角,帶起幾分貴重的氣息。但這時的動作,卻把他生生地壓低了好幾歲,露出調皮的神色,頓時讓探春覺得和他的距離,又拉近了幾分。
“等著瞧吧,比這個還要精彩。”探春得到了他的認同,更覺得信心倍增。她宅在家裡,還不是用小說打發時間?舉凡什麼流行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