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個書生,是齊家城的老爺還是齊國公時教過的弟子,其中兩個是京官,一個是放在外面的縣官,另四個都是齊國公前年收入興邦苑的進士。
齊君昀一見到這幾個人,尤其時兩個京官大發雷霆,兩個年過三旬的老弟子趴伏在地連氣都不敢喘大了,在恩師厲聲出言攆他們走後,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哀呼道,“弟子也想受恩師之令死守京城,只是弟子心志不堅,方一尋到能承恩師志的同門師兄方才前來跟隨恩師,還請恩師明鑑。”
齊君昀氣得冷笑,“才幾年不見?你們眼光竟比我還好了。”
他們這些個人,哪一個不是他親手雕琢打磨出來,才放到其位上的?
“恩師,您且聽我說。”老弟子穩了穩被恩師盯得發抖的心,細細說道起了他們為何前來之舉。
皇宮今年下半年又開始動亂,入宮的皇子又死了幾個,京中百姓雖不敢言君,但皇上在京城的聖名確不如之前了,現在臣子們也不敢頂撞皇上,但皆都陽奉陰違,對京中諸事橫加插手干涉,原本清平的京城不到半年就又亂了起來,他們這些京城的官員皆是五品以下的各部司衙小官,皇上再器重又如何?胳膊哪擰得過大腿,遂他們這兩個無家室,更無家累的京官出頭參了那幾個弄他們事的大員,以官帽揭發上峰公報私仇,末了,這加害各司衙的大員是被除了,而他們兩個也就成了犧牲品,另尋了可靠的之人替上,就前來投奔昔日再造恩師來了。
“您不在朝廷,不知當時事情急重,如若我跟方師弟不出頭,當年你令我們死守讓百姓安寧的局就要被破個大洞了。”老弟子沉聲道。
為了大局,必要的犧牲總是該有的,如若京城被大官們把持,貪腐嚴重,京城來年盛世怕是不保。
要知這些大員們出手都不要臉了,找到大戶就是直接敲詐,再陷害忠良,京城一時之間魑魅魍魎,不速速清理只會大亂。
齊君昀聽了良久未語。
半晌才道,“皇上不管?”
“管,”老弟子苦笑,“可上朝的時候少,弟子們愚拙,只能想出死諫這一招來。”
“沒保你們?”他是跟他商量好了的,這才幾年,皇帝就不記得了?
“是臣等沒讓皇上保,”老弟子坦言道,“臣跟方師弟死諫,也沒存保全己身之心。”
既然敢說上官的不說,那得做好付出代價,斷了官路的準備。
齊君昀這時沉默了半晌方道,“如此,你們做得甚好。”
他當年給京中任命眾要害部門的官員時雖沒想過他有朝一日無離京,但當時確也告誡過他們自救之道。
現下想來,還好此舉他早早就定了,若不然多年拼博而來的盛世,也許沒幾年就要荒涼了。
沒有大道,只有血腥的上位者,只會滋生邪魔頹敗之氣,皇宮又沒有了那個齊國公府擋在前面消磨朝中眾人戾氣,平均利益,人心豈能不亂?
只是齊君昀也沒高看他們齊國公府,他就算多年隱讓退避,把爭鳴放光之事都讓給了別人,但此時就是他們還是在京也不過是多撐幾年,再被大家一起聯手撕扯著你咬一口,我切一刀分割而亡。
他們就是有著兵權又如何?真殺光了這天下的人堵了這天下的嘴?
那多殺多少的人?
得被多少人憎恨摒棄?
值嗎?
古往今來,欲行酷令奪天下的,誰不是斷子絕孫?
每個世族的福氣根脈都是有限的,齊君昀沒想讓齊家的根脈斷在他的手中。
那被放在重縣任縣官的弟子也是因陷害才丟的帽子,被人擠了下來上臺,他是齊國公之前很是看重的書生,被人陷害到京中同門相救才得了一命,這時候見到當年的齊國公羞愧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