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以前不是個花店嗎?”我假裝好奇地問,同時打量著拉著金屬隔離門的門臉,四周的牆壁上,明顯還有火燒過的黑色痕跡,彷彿一道道黑色的眼淚,從白牆上流下來。
女人抬起眼來瞧瞧我,說:“你來過這兒嗎?這家花店剛搬過來也沒多久就燒了。聽說那天起火時,花店的女孩同時被汽車軋死了,你這都不知道啊。那女孩很可憐,多水靈的姑娘,結果被軋癟了,半邊身體就像拿熨斗熨過了一樣。”
雖然是中午,我還是被這女人說得脊樑溝直冒涼氣。那女人看我被說愣了,便湊過來說:“告訴你吧,這花店很邪門,聽說那個女孩以前的店在百花購物中心,結果那裡出了人命案,突然停電,摔死了一個人。搬到這裡來,沒多久又著了火。那女孩有股戾氣啊。”
我後退了一步,問道:“這房子不會是凶宅吧?怎麼這麼快就有了新主人?”
“你沒聽說過‘火燒旺鋪’的說法嗎?凡是起過火的宅子都好轉手啊。這家飯館也很邪門啊,半夜三更老是有很多人在吃飯,來來往往的。那些人就在飯館裡坐著,也不說話,我看全是餓死鬼。”
成都小吃店(1)
我想看餓死鬼,所以那天晚上10點多,我又到了那家店。屋子裡就亮著一盞燈泡,大概是40瓦的,昏昏黃黃,桌椅是白色塑膠質地的,映著燈光,閃著詭異的光芒。老闆是個白胖子,操一口四川口音,問我吃什麼,我說來碗涼麵就好。食客不多,也就十來個人吧,坐在桌子邊吸溜吸溜地吃著東西,麻辣的味道充盈著整個屋子。招牌並沒有過多的裝飾,只用油漆畫了,“成都”兩字是黑色的,“小吃”則是紅底白字。
雞絲涼麵做得並不好,怎麼咬也咬不斷。我把麵條放在一邊,招呼老闆過來問道:“老哥,你知道這店以前是個女孩的花店嗎?”
“哪個不知道呢?”白胖子說,“怪可憐的,好好一個女娃子就這麼沒了。想起來,那把火奇怪得很,花店裡啷個有火嘛?又沒有人抽菸。”他壓低了聲音告訴我,“我覺得那個女娃就在這間屋子裡,你看……”他用手指著牆邊那張桌子,“我給她上供,每天都上。”
那張桌子上放著瓜果,還有幾樣小吃,都是女孩子喜歡吃的。
“你還挺細心的。”我笑著說,“這樣鬼就不搗亂了吧?”
“不僅不搗亂,還能保佑我發財。”白胖子嘻嘻笑著,去招呼客人去了。
我要了瓶啤酒,慢條斯理地喝著,我知道米臻會來。這是她的店,那張桌子就是她的櫃檯。以前,她每天就坐在那裡,看著眼前大片燦爛的花朵,等待著那些甜蜜的、快樂的、滿懷期望的、悲傷的人們。她現在肯定也會來,因為她不肯離去。
果然,剛過11點,米臻就已經坐到桌子前了,她依舊垂著頭,長髮遮面,對著那些吃食,一動不動。
我拿著啤酒瓶子走到她身邊,拉把椅子坐下,問 :“你幹嗎要嚇唬楊梅?幹嗎躺在她旁邊?你說過不會打擾我們的。”
米臻不說話,仍然不動,固執地低著頭。
“別耍小脾氣了。”我說,“你要我幫你找人,你就得跟我合作,你不能由著性子來。你看你的樣子,就像是吊死的一樣,態度一點都不積極。我也不知道這樣下去會怎麼樣,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和你去做伴了。你不會願意看見我們兩個人一起遊蕩吧?”
米臻還是不動,她只是輕微地說:“我的眼睛不能見光。”她的聲音似乎是從半空中傳來的,細若遊絲。她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裡,輕輕地畫著。
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一下子醒過來,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白胖子衝我說:“你好睏呦,回家睡撒。”
我的手心上有一個“香”字。米臻是要我燒香,這樣她才能出來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