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在轎內看了此園內外光景,心裡滿意,只是一同跟隨的太監隨從眾多,她如今一句話出去,明兒千百個意思出來。
嘴角微勾,很快收起,賈元春喃喃自語。
“太奢華破費了。”
這句話,是說給有心人聽的。
稍瞬太監跪請登舟,賈元春下輿登舟,只見清流一帶,勢若游龍,兩邊石欄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光雪浪;上面柳杏諸樹,雖無花葉,卻用各色綢綾紙絹及通草為花,粘於枝上,每一株懸燈萬盞。
更兼池中還有荷花白鷺等,竟然也都是螺蚌羽毛做就的,上下爭輝,水天煥彩,真是玻璃世界(沒錯,這是原著片段,就是玻璃……),珠寶乾坤。
船上又有各種盆景,各色吉祥華貴的圖案自不必說了。
當然,這些賈璉都是按照賈母的吩咐做的,只是不一樣的是,賈璉將毛換成了雞鴨鵝的毛,只是用染料染好了的。
而至於河燈,那玩意兒鋼筆廠的師傅只要做好各色骨架,直接叫賈府各房的丫頭交上來,快得很。
只是這些賈璉不會說出啦罷了。
這時船已入一石港,港上一面匾燈,明現著“蓼汀花漵”四字。
這“蓼汀花漵”及“有鳳來儀”等字,皆是上回賈政偶試寶玉之才,賈寶玉所題的,後來直接用了。
這是賈母安排的。
只因當日賈元春未入宮時,自幼也是由賈母教養。
後來添了賈寶玉,賈元春乃長姐,賈寶玉為幼弟,賈元春心疼王夫人中年得子,於是對賈寶玉十分不錯。
賈寶玉未入學之先,三四歲時,已得賈元春口傳教授了幾本書,識了數千字在腹中。
雖為姊弟,有如母子。
哪怕後來入宮後,那樣艱苦的環境,她都時時帶信出來與賈政王夫人說。
“千萬好生扶養,不嚴不能成器,過嚴恐生不虞,且致祖母之憂。”
眷念之心,刻刻不忘。
前日賈政還聽人說過類似的話。
賈寶玉本身的確有些才華,所以那日遊園時,也就試一試,雖非名公大筆,卻是本家風味。
所以這兩個原因,賈寶玉所題的就用了。
而那日沒有題完的地方,後來又補題了許多,倒是將賈寶玉累得夠嗆。
只是因為事先並沒有將這些告訴賈元春,所以賈元春看一眼,因為不知道是誰的的,微微一笑,抬頭笑道。
“‘花漵’二字便好,何必‘蓼汀’?”
侍坐太監聽了,忙下舟登岸,飛傳與賈政,賈政即刻換了。
彼時舟臨內岸,去舟上輿,便見琳宮綽約,桂殿巍峨,石牌坊上寫著“天仙寶境”四大字。
“省親別墅吧,咱們這樣的人家,不適合太過高調。”
淡淡開口,賈元春吩咐隨侍太監傳出去,以後做事要儘量不往前面湊,低調為主。
於是進入行宮,只見庭燎繞空,香屑布地,火樹琪花很是惹眼漂亮。
只是前面空蕩蕩一塊,什麼沒有有。
“此殿何無匾額?”
隨侍太監跪啟道:“此係正殿,外臣未敢擅擬。”
賈元春過足癮頭,禮儀太監請升座受禮,兩階樂起。
之後便是茶三獻,賈元春退入側室更衣,方備省親車駕出園。
到了賈母的榮慶堂,賈元春忍不住鼻酸,正想要如從前那般行家裡,卻被賈母惶恐制止。
然後笑著領著眾人朝著賈元春又是一跪。
從此,便是君臣、有別了。
賈元春是賈母一手調教出來的,自然明白其中深意,捂著嘴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這才彼此上前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