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縱有垂柳未覺春
見我一臉茫然,太子怒氣衝衝道:“揆敘、阿靈阿等人合謀買囑優童,每於官民宴會之所,肆行汙衊,到處壞我名聲,影響皇阿瑪的視聽,只以為做得隱密,我就一個字兒不知道了。到底大清國的太子是我,什麼我查不明白,只是皇阿瑪還以為他是個忠良,還將揆敘升了左都御史,我是‘每失人心’,你的胤禩倒是‘每聚人心’啊!”
這一段康熙雖沒再尋胤禩的晦氣,但也沒給他什麼好臉子瞧,胤禩小小心心的也不太進宮,我只以為他略有悔悟或是懼怕,把那些事兒都停了呢,誰知道他的心仍只掛在太子位上,在背後也做了不少事兒來,只是怕我又拉著勸他,所以也不和我說了,自己做自己的,只當他是在幹大事業呢,唉,這個還悟不過來的笨胤禩。
我沒精打彩地到珍珠那兒,想是才回來,珍珠正換衣服呢,見是我,也不避,只是不高興,也蔫蔫的。我問她怎麼了,她很是生氣:“今兒跟娘娘去瞧德妃娘娘,正好十四阿哥也去瞧他額娘,遇見太子,就會了一起來,他倆個本來在外面就吃了酒,到德妃那兒後,十四阿哥又約著太子再喝了幾杯,兩人只怕都有些醉了。德妃打發人送他們出去,明月不說了,是跟著德妃的人,送十阿哥原是應該的。彩屏不知道什麼溜到太子身過,見太子有些立不住,趕緊上前扶著,太子也糊塗,也就指著讓她送。娘娘還好說什麼,只讓她好生侍候著。她是早就想著攀這高枝兒,可巧今兒到德妃那邊又碰上了,可不是趕上這巧宗兒。哼,放著正經主子的阿哥不管,倒上趕著侍候不相干的人去。”
原來是為這個,我倒笑起來:“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她要真只管正經主子的阿哥,天天兒惦著大阿哥,只怕你更不高興呢。”珍珠給說到痛處,紅了臉不搭話,我又道:“你管那麼多呢,放寬心,她愛做什麼做什麼,能巴結上太子,是她的造化,和你又不相干,理她呢。”珍珠這才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的也是,管她做什麼呢。”復又擔心:“可大阿哥這事兒怎麼辦啊,皇上也不給他個機會,老囚著算什麼事兒,好歹他也是戰功赫赫的,怎麼著念在這點上也放條路罷。況且再怎樣說也是個阿哥啊。”又偏著頭想想:“就算是囚著,也需要人侍候啊,只是我進不去,要不能守在他身邊也是好的。”這個痴丫頭,多少人想出來還不能夠呢,她倒想進去。
宮裡的日子初來時只覺得漫長,一天天,一年年,仿是永遠見不到頭,可是細算起來,我進宮已四年了,和胤禩認識也三年多了。一日,胤禩又來向良妃問安,小靈子悄悄兒來找我,讓我到紫藤樹下去等著,說八爺一會兒就來。我在繡房磨磨蹭蹭半天也想不出個好藉口。銀鏈都看得眼暈:“你又在這兒轉什麼圈子,當真沒事兒?你也別晃了,把這花樣子拿去給上面瞧瞧,若是行,趕明兒那條裙子就滾這邊兒。這可是你的活計啊,問明白了,別馬馬虎虎的,到時候拉姑姑可又有話說了。”
銀釵不高興了,夾槍帶棒地道:“你使如桐也就罷了,何苦又扯上拉姑姑,人家本來好好的,都是你調索出毛病來了。”銀鏈資格老,繡得又好,根本不理會,把手裡的活計一扔:“誰會調索自己最明白,我算是嘴笨的了,好歹手還不笨,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說罷自己摔了門出去看花兒去了,銀釵也奈何她不得。
我借了機會趕緊跑出去,先慌腳雞似的去問了花樣兒,又忙忙地跑去紫藤下,胤禩已在那兒等著了,見我就抱怨:“怎麼比我還晚,還叫小靈子讓你先來呢。”我撅著嘴:“你當我是你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還有活計呢,總得有個藉口才能出來吧。” 胤禩笑著點點我的鼻頭:“我可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有件事兒我倒是想好久了,可是給一個小宮女卡在那兒,老奈何不了,怎麼都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