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振捷心疼地將她拉進懷裡,與至親的生死離別,他剛經歷過,沒有人比他更懂那種痛苦。
寧以沫在他懷裡哭得半隻肩膀都麻木掉,這才漸漸止住哭,按住心口哽咽:&ldo;伯伯,痛,心裡……好痛!&rdo;
她好痛,無時無刻不在痛,連呼吸都是痛的。
&ldo;伯伯知道。&rdo;辜振捷輕撫著她的肩,&ldo;比子彈打進肉裡還要痛千倍百倍……不過再怎麼痛,咱都要堅強地挺過去。&rdo;
寧以沫憋著氣,抽噎著點頭,心卻縮成了一團‐‐她不知道要怎麼挺過去。
良久,寧以沫的氣才漸漸順了些,她木木地坐在原地,不再說話。
辜振捷見她情緒穩定了些,牽著她起身往外走去,一一給她介紹:&ldo;這是洗澡間,這是衛生間。&rdo;
及至上了樓,他將她帶到最裡頭的一間屋裡,屋子被裝修得煥然一新,堆滿了各種女孩子想要的公仔、玩偶、裝飾品,寧以沫盯著這間屋子輕輕拂動的白紗蕾絲窗簾發呆,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臥室吧,可是這一刻,她非常懷念自己那個陰cháo的小窩。
&ldo;這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了,我讓家裡的王嫂給你買了一些新的衣褲鞋襪,生活用品,都在櫃子裡放好了,你先用著,有什麼需要,只管跟王嫂說。你安心住著,不要和你徐阿姨見外。&rdo;
末了,辜振捷又做了一番別的交代,才略微放心地離開。
那以後,以沫正式成了辜家的一員。
住進辜家後,寧以沫變得謹言慎行起來,雖然辜伯伯和王嫂都對她很好,但她就是無法身心舒展地面對他們,尤其是有徐曼在場的時候。
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徐曼,脾氣比幾年前好了很多,在寧以沫搬進去之後,她從未給寧以沫臉色看過,但也不熱絡,眼睛從來不往她身上看,彷彿坐在桌邊吃飯的,只是家裡豢養的一隻新寵物。
因此,每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時,寧以沫總覺得芒刺在背,不但不敢抬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每每吃完飯,她都會主動幫王嫂收拾下家務,然後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房間裡寫作業、學習,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段日子裡,寧以沫整晚失眠。在外人眼裡,她雖還處在悲傷裡,但情緒已經日臻穩定,除了不愛說話以外,該做的事情,她都有條不紊地在做。但是真實的她是什麼樣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每天都會從淺睡中驚醒,然後莫名其妙地感動害怕,無法入睡。黑暗中的她是如此脆弱,以至於很細微的事情,都可以讓她淚流不止。她想開燈,可是又怕被別人發現,說她浪費電,只好眼睜睜等著凌晨四點的到來。
因為凌晨四點的時候,大院的清潔工就會準時出現在她窗下灑掃,清潔工掃得很慢,不斷有輕微的&ldo;沙沙&rdo;聲傳入她耳朵裡,這時,她焦躁的心就會漸漸被安撫,才能勉強睡上幾個小時。
這天夜裡,她正盯著天花板發呆,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她悚然從床上坐起來,開燈下床,警惕地站在門邊。
接著,門外傳來一系列響動,只聽徐曼哭叫著從她的臥室裡衝出來喊:&ldo;阿遲,你不能死,你不要也丟下媽媽!&rdo;
寧以沫如遭雷擊,涔涔的冷汗從額上冒出,她只當自己聽錯了,只當徐曼喊的不是&ldo;阿遲&rdo;而是&ldo;靖勛&rdo;。
就在她的心跳幾乎窒住的時候,外頭傳來辜振捷的聲音:&ldo;曼,別怕,你是做噩夢了!阿遲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