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跟我爹。&rdo;

&ldo;我也一樣。&rdo;說到這裡，她眼瞼下垂，&ldo;可惜他沒來得急全都傳我。我學會的，不過十成裡的一成而已。&rdo;

&ldo;令尊他……&rdo;

&ldo;他不在了，當初華州為逆賊所破時，我父母雙親歿於亂軍之中。&rdo;

明阿又一怔，道：&ldo;我聽說原來淮南一帶，有位棄官不做的太守楊懷書，頗負盛名。若是富豪鄉紳，官宦人家找他，非千金不見。若是平頭百姓則分文不取。&rdo;

楊朝煙聽他誇讚自己父親，不禁露出歡喜的神色。她點點頭，說道：&ldo;我爹原本是洛陽太守。但他秉性耿直，潔身自好，因此被人排擠，一再貶謫，憤而掛官。他在少年時候，曾經得過一位異人傳授，精通醫理。於是便在淮水兩岸設青廬，立志懸壺濟世。時值那年瘟疫大發，他救了不少人，自然也包括駐守潼關一帶的兵丁將領。後來叛軍日熾，進逼廣陵，九月渡淮，繼而攻打潼關……&rdo;

說到這裡，她長長嘆了口氣，睫毛顫了一顫，搖頭道：&ldo;我爹雖然當時已然辭官不做。但他那個性情，卻是萬萬不肯逃走避難。他和我娘都留在華州，僱了輛車將我送去姨媽家。臨走時，我問他為什麼不逃。他卻說，&l;我留下不是為朝廷效力。只是不能眼看滿城百姓慘遭荼毒。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就該做些事情。&r;沒有多久，我就聽到了華州淪陷，我爹力戰而亡的訊息。&rdo;

&ldo;他是個視錢財如糞土的人。行醫得來的銀錢，全都救濟窮人了。什麼財產也沒給我留下。不過，卻給我留了一些其他的東西。&rdo;

明阿又問道，&ldo;那是什麼?&rdo;

&ldo;是骨氣。&rdo;楊朝煙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道：&ldo;他教會了我，一個人可以不要性命，但是必須要有骨氣。在逆境中挫而不折，悲而不傷。能進能退，能屈能伸，行於當行之時，止於當止之際，方為丈夫本色。&rdo;

少年目光與她相接，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他的眼神起初很冷漠，似乎不為所動。之後，漸漸浮現出溫暖，彷彿被陽光融化的堅冰，嘴角泛起笑意，說道：&ldo;可你不是大丈夫。&rdo;

&ldo;是不是，不是決於一個人的性別，而是決於一個人的所作所為。&rdo;

他深以為然，微微頷首，問道：&ldo;所以你想說什麼呢?&rdo;

&ldo;我想說，我被你捉到這個地方來。也許論本事及不上你。也許在逃跑的過程中會被你殺掉。但是，我還是會想方設法的逃走。而且，不會為了上次拿走你的寶劍而道歉。&rdo;

&ldo;那麼我也想告訴你，也許論機敏我及不上你。也許你還會三番兩次陷我於困境之中。但是，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你得逞。而且，我並沒有指望你會道歉。&rdo;

小姑娘伸出一隻手，道：&ldo;那就既往不咎了?&rdo;

明阿又在她手掌上一拍，說道：&ldo;我會提防你的。&rdo;

又坐了會兒，溪水邊寒意浸人。楊朝煙睏倦，於是同少年一起走回後院。方將到了門後，就聞到一股腥烈惡臭的氣味。她不由自主捏住鼻子。明阿又略一皺眉，將她一推，貼牆而立。

少年在她耳邊低聲吩咐道，&ldo;快蹲下!&rdo;

小姑娘瞧他一臉警惕的神色，彷彿如臨大敵。竟不知看見了院子裡什麼東西。她夠著腦袋朝門縫內張望。初時，眼前一片漆黑。後來才發現，並非因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