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著醒來,問了太子太傅身在何處,不顧群臣勸諫就往溫泉探望。
墨玄趕到近前,跪下:“主子,太醫正為瀾大人施針,不能受絲毫打擾。”
一句話,重翼瞬間沉默,卻是站在原地。
張德無聲揮手,示意太醫們都退下,自己也安靜離開。
將近一個時辰,重翼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遠遠看著水霧氤氳後模糊的人影;墨玄則一番調查,向主子稟報了容公子被太后召見的前因後果。
終於,王褚風渾身溼透,從溫泉走出來覆命:“回皇上,瀾大人已平安度過危險,請皇上安心回殿中休養!”
重翼蒼白的面色黑沉,一把揪起王褚風,眼底怒恨翻湧:“王褚風!你怎麼敢?!”
王褚風垂眼:“臣對不起瀾大人,卻無愧於大周百姓!相信瀾大人也和臣的想法一樣,所以才願犧牲自己,救皇上性命。皇上殺了臣吧,臣只請皇上不要辜負瀾大人的付出,保重龍體!”
重翼緩緩鬆手,從齒縫吐出一個字:“滾!”
“臣謝皇上不殺之恩!”王褚風撿回一條命,退出溫泉池,隔著水霧望眼皇帝走向容家小公子的搖晃背影,嘆息轉身。
重翼走到石塌旁,久久凝視塌上的人。
“瀾兒……”
為了看診需要,容瀾面上的面具已被王褚風取下,他閉眼沉睡,眉目安詳,清冷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半泡在池水中,更顯得如夢似幻,極不真實。
重翼抬手,指尖輕顫碰觸這令他魂牽夢縈的容顏,眼底無限自責悔恨,無聲落淚。
“是朕害你……”
遍尋不得的人,歷經生死,終於得以相見,可……
重翼俯身,用臉去蹭容瀾微涼的面頰,滿心愛憐疼惜不知該如何表達。
“朕不該奢求死前,再看你一眼……”
他捧起容瀾纏繞白紗的手臂,放在唇間親吻,一向冷峻的眉緊緊皺著。
如果他早一點死,瀾兒就不用受這些苦,他為什麼不死得乾脆?
重翼拿起池邊衣物為容瀾蓋上,小心把人抱出泉水,容瀾的頭無力歪在他懷中,輕“嚀”一聲,顯得異常乖順。
重翼心念一動,心底湧出無限柔軟,又帶著萬般懊悔。
墨玄上前:“主子,把容公子交給屬下吧,您的傷……”
“別動他。”重翼側身繞過墨玄,抱著容瀾走出溫泉卻不去九重殿的正殿。
“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兒?”
“皇上,您傷勢嚴重,不可隨意走動啊!皇上!”
張德一路焦急跟著。
重翼抱著容瀾一路往東宮走,腳步虛浮:“瀾兒說過在九重殿睡不好。”
重翼大庭廣眾抱容瀾去往東宮,毫不避諱宮內各方勢力的窺探目光。整個皇宮的太醫也都跟著往東宮,聲勢浩大。
皇帝遇刺身亡的小道訊息不攻自破,取而代之的是太子太傅病重,皇帝為了他搬去太子宮的傳言四起。
另一邊,秘密潛入皇宮的容烜和千羽辰在太后的怡壽宮沒有尋到人,轉而去九重殿,一番逼問,探得瀾大人為救皇帝割腕獻血,自己卻性命垂危。
東宮,太子太傅的別苑臥房內,重翼受傷嚴重,卻是苦力支撐,不肯修養,只坐在床邊守著床上的人。
張德端來藥碗:“皇上。”
重翼伸手接過,舀一湯匙放在嘴邊吹吹,下意識就要餵給容瀾。
張德匆忙制止:“皇上,這碗是給您喝的藥,奴才手裡這一碗,才是瀾大人的。”
重翼一愣,似乎才想起自己此刻也是病人,端起藥一飲而盡,又換了藥碗,邊喂容瀾邊對張德吩咐:“讓人再加幾個炭爐,瀾兒一直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