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八娘已經寫了一張字了。
程嬌娘提筆,陳十八娘放下手中的筆,轉過身認真的看她一舉一動,握筆運筆。
五字之後,程嬌娘便將這一張紙遞給陳十八娘,陳十八娘接過放在几案上,以此作帖臨摹。
程嬌娘便自己練字,一刻後會轉身看著陳十八娘。
“胳膊太高了。”
偶爾她會說一兩句話,指點陳十八孃的姿勢或者運筆。
一個時辰後,婢女會在門外送進來一碗水,一碗茶,也就表示今日的習字結束了。
陳十八娘飲完一杯茶,看著一旁的程嬌娘。
“娘子,不喜飲茶?”她忍不住問道。
自從認識以來,次次見面,這女子都是飲水,從不飲茶。
“不是。”程嬌娘說道,放下水杯,“這裡的茶,不和我口味。”
陳十八娘微微有些疑惑,低頭看自己的茶碗。
周家有錢,採買的是如今京城很名貴的普修寺僧人所出的茶餅,京中有錢人家用的水都是城外落梅山打來的泉水,加了鹽和肉蔻,雖然煎茶的丫頭手藝一般,但其味很正。
不合口味?
是因為南北差異?
“我家還有南邊福州杭州等地來的茶,我讓人給娘子送來。”她說道。
“多謝陳娘子。”婢女笑了,“我家娘子在家也不吃茶的,她不喜如今的茶。”
不喜如今的茶?那喜歡以前的?或者以後的?
陳十八娘聽的有些迷糊,端起碗將餘下的茶吃完,放下茶碗施禮道謝,起身告辭,這時候就到了程嬌娘小憩的時辰。
聽到僕婦回稟程嬌娘的婢女又要車出門,周夫人一聲冷哼。
“一天到晚的往外跑,真是丟盡了女兒家的臉面。”她說道,伸手按著突突跳的太陽,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她就覺得嗓子難受,好容易壓制的咳嗽就要翻上來,“她如果實在喜歡住外邊,不如也送外邊的宅子裡吧,也免得人人都抬著死人往咱們家跑,沒得晦氣。”
說道這個,她想到什麼猛地坐起來。
“陳家不是贈給她一個宅子嗎?”她說道。
周老爺皺眉放下茶碗。
“當初人家要去哪裡住,咱們不讓,如今怎好趕出去?”他說道,“愛出去就出去,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怎麼行?人家可不管她是誰,只會說是咱們周家的女兒教導無方,累害咱們家的女兒們。”周夫人豎眉說道,“咱們女兒可還是要嫁人的。”
“那趕出去總歸是不好看。”周老爺說道。
“怎麼不好看?咱們又不是不管,男人婦人丫頭的撥十七八個跟過去,離得又不遠,說過去就過去,”周夫人說道,“那宅子位置好,風景好,去哪裡都方便,難得又自在不吵鬧…”
“等一下。”周老爺打斷她,問道,“是她搬去,還是咱們搬去?”
周夫人瞪他一眼。
“咱們養她一輩子,她的不就是咱們的嗎?”她沒好氣說道。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周老爺說道。
“她們這次又去哪了?”周夫人不再逼問,扭頭問僕婦,“六郎沒跟著吧?”
“只有那個丫頭出去了。”僕婦答道。
“一個鄉下丫頭四處亂跑,也不知道能跑出來個什麼,小心被人拐了去。”周夫人哼聲說道。
最好被拐了去,這是她的心裡話,這個丫頭真令人討厭。
婢女讓車停在了普修寺外,自己則進了寺門,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徑直從後門出來,熟門熟路的站定在一個家門前,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
門開啟一條縫,一個老者探出頭,一面眯眼一面說出顯然已經說慣的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