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便看見方白帝笑吟吟望著自己,更覺吞了粒死蒼蠅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難受的。這三個人自鐵還三說話之後便各自心懷鬼胎,你看我我看你,其他人不知他們作何感想,都不敢說話,堂上頓時一片寂靜。
最後還是段行洲開口幽幽地道:“你這話不對,我還作詩啊。”
鐵還三也幽幽地道:“小主人的詩,不提也罷。”
方白帝卻道:“詩如其人,段兄品格飄逸,我等想來,詩句也當令人神往,不妨吟上一首,我等也好賞鑑。”
段行洲一喜,剛要開口說話,鐵還三已湊在他耳邊悄聲道:“你敢念那個‘大船小捕快’,我現在就殺了你。”
段行洲便對著方白帝“嘿嘿”一笑:“我的詩,不提也罷。”
此時有水色山莊的僕人捧著木盆進來,先讓高創看過盆內之物,高創點點頭,對段行洲道:“段爺,這是青池特產白銀魚,想來段爺未曾見過。”
那僕人又將木盆端到段行洲面前,段行洲微看了看,見盆中魚兒也相貌尋常,沒有半點與白銀相似之處,便揮手讓人端去給鐵還三瞧。
高創道:“段爺定覺得這魚沒有特別之處,三姑娘且試試盆中的水。”
鐵還三依他所言伸了根手指探入水中,“涼!”這水好似剛融化的冰,刺骨的寒冷,“難怪高先生說青池水寒,不料竟是這麼冷。”他又想起先前段行洲在湖邊戲水,雖呼了句“涼”,卻也不見他酷寒難耐的樣子,此時才覺意外。
僕傭這便捧上清蒸的白銀魚,只見雪白的魚肉間一絲絲脂肪卻更是白得醒目,入口之時脂肪在舌間融化,其鮮美醇厚,可謂天下無朋。段行洲讚歎道:“真是美食。”
席上便由此說起青池的風土人情,段行洲和鐵還三要的是循序漸進,所以並不急著問方白帝出身門派,七拉八扯也將至散席。僕人上茶,說是青池的翡翠茶,段行洲接過啜了一口,忽怔了怔:“這茶我吃過的。”
僕人忙道:“上錯了茶。”從段行洲手中收走茶碗,剛要轉身離去,鐵還三忽然從席間一閃而至,他的身法飄忽出塵,猶如一片白雪飄落,卻一樣嚇得那僕人一哆嗦,幾乎將手中的茶碗掉落。
鐵還三從他手中搶過茶碗,揭開蓋子看了看,見其中茶色墨綠,與自己碗中澄清碧綠的茶色大相徑庭,便又嗅了嗅,這時段行洲已道:“小三,上錯了就上錯了吧,用不著大驚小怪。”
鐵還三回首道:“我們一路回來並不太平,就算方白帝無心加害小主人,也怕有仇家暗下毒手,飲食上還是小心為好。”
段行洲自然順著鐵還三的話說,笑道:“也對。”
眾人見鐵還三張口就直呼莊主名諱,眼裡除了段行洲旁若無人,對水色山莊也諸多不屑,無奈他們主僕說話,旁人雖想反駁卻也不好插口,席上正尷尬間,忽見一隻湛藍的衣袖覆住了方白帝面前的茶碗,其中伸出的雪白的指尖似乎閃電般在人們眼中亮了亮,那藍袖飄搖著便向段行洲過來。
這奉茶而來的女子舉步比尋常女子大些,好像她一生中總有人在她面前匍匐跪拜,步子若小了點便怕踩到了信徒們按在地上的手指。她的身材也比尋常女子高些,當她的下頜微微揚起的時候,更是高得令人不可平視。她的手指也比尋常女子白些,她在段行洲面前揭開茶碗,遞出那翠綠的茶碗時,她的手指被映成一段碧玉般的晶瑩。
“三姑娘放寬了心,水色山莊雖非名門大派,卻也不會輕易讓不法之徒混進莊來。”這女子俯下眼睛,看著段行洲一笑,“段先生,請用。”
一笑間紅唇在白皙的面龐上綻出桃紅色的波瀾,那茶、那風、那軒堂闊室在這一瞬間都是桃紅色的。
段行洲如沐春風,湊近了些,不過他最為激賞的,正是飯後口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