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今天叫我來到這裡的目的。
“丫頭,這個世界上最難預測的是什麼你知道麼?”
他突然站定,爍爍地眼光直視著我,卻又象看透了我,越過我……
“天的……陰晴雷雨?人的……旦夕禍福?”斟酌著字句回道。
“都不對,是人心!”
手中那隻青花瓷茶盅被他“咯”地一聲重重擱到茶几上,溢位來的水浸溼了小几上的貢緞桌布,暗雲般的深色水漬立刻團團暈染開來。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連性命都不顧及被妒忌燒紅了眼睛的人,這樣的心最可怕,也最難測!”從內室走出,他那青筋凸露的手抖嗦著翻開一隻外觀年久陳舊的紅緞布包。嚯……裡頭是一隻頭點朱漆的陰雕銅符腰牌。
“丫頭,你上次和蘭嬤嬤來求我施法搭救宛儀,公公我沒有回覆你們,你們是不是有所怨言,怪我這老奴才本性涼薄,出了乾清宮就不認舊主了?”
“奴婢……沒有……不敢。”結結巴巴地小心回道。他突說此言,讓我一驚,實在不明他有何用意。
“不是不管,是本公公自認在宮中識人無數,斷定宛儀這次只是有驚無險。哪怕有人把她看作眼中釘、肉上刺,不除不快,卻在聖上沒有任何明示前,宮裡無人會有膽子從老虎屁股上撥刺。”他話鋒一轉,眼神一凜:“可卻忽略瞭如果真有不怕死的,只想一時痛快的瘋狂之人。”
全公公言下之意是說有人要趁皇上北巡之機,對暫押在內務府中的宛儀痛下毒手?此刻全身的寒毛倒豎,雖然不確定這個宛儀是不是以前的她,但果真有人害她,得從我額真的身體上踏過才行!
“公公,是誰?”腦海中拉出一張張臉,認識的不認識的……宛儀得罪什麼人了麼?她跟我一起進宮,應該不會惹到什麼,不過……一張絕美的容顏清晰的從記憶中浮出,難道是她?
“居儲秀宮的張貴人。”他眼皮輕跳,這幾個字兒猶似從齒縫中擠出一般。
果然是她……按理,張如妍以秀女身份直升貴人,已經是無上的殊榮。最近兩年更以貴人之位盤踞歷朝主妃才能入住的儲秀宮,試問哪朝哪代哪位貴人小主有此恩寵?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可每每節日慶典不得不和宛儀遇到這一後宮聞名的美女時,我卻能感受到她雍容有禮的微笑後面那隱忍的情緒……
宮裡人對她評價甚好,知書達禮、溫柔可親。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我卻總不舒服,一道經歷過選秀過來的我卻是知道那表裡外在的美麗迷人,暗底下的心卻是冷漠冰涼,對她的感覺從來覺得像……蛇。
曾經在宛儀面前談及,據說皇上還老翻張貴人牌子,為什麼宛儀也不妒忌,她卻只是笑而不語。我只當她不願與我說起這個話題,難道,這背後還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公公,額真實在不明白宛儀怎麼就招惹她了,皇上也對張貴人不菲,她怎麼就恨宛儀如此?”
“不菲……呵呵,宮裡頭的有些事,假到真時真亦假,人心已是難測,那天顏聖心更不是我們當這些奴才該去揣度的。我雖然沒學幾個字兒卻也知道食君祿、忠君事才是為人臣、為人僕的本分。丫頭,是我們為主子盡忠的時候到了,有個差事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做?”
全公公手上撫摸著那塊銅牌,神情陡地一肅。
“但憑公公差遣。”
“我知你阿瑪是理藩院員外郎,伯父又是漠北蒙族臺吉,行事方便些。而關於宛儀的任何事宜皇上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最恨弄得人人皆知,我也不好託前朝的人帶口信,更怕來不及……也擔心你一個女兒身經受不住……”
看來是真出大事了,不然對宮中大小事情一向淡然篤定的全公公斷不至於拜託於我……頓時只覺得熱血沸湧,是出宮給北巡的皇上報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