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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年秋,暢春園。
“哇唔——”一聲洪亮的啼哭把虛脫得如在雲端漂浮的我喚醒,痛到極點已經麻木的知覺漸漸復甦,眼前模模糊糊地晃著好幾個身影,噢……我終於做了母親。
“是個阿哥!快,快去告訴皇上,是阿哥!”
“恭喜宛儀,是個健康的小皇子!”
連連的賀喜伴隨著無數的吉祥話語……不記得說話的那些嬤嬤,已是滿頭銀髮的蘭兒把那個杏色襁褓抱來我的身前。
“宛儀,小阿哥腳底有顆硃紅色的痣,和太子的長在同一個位置……”蘭兒俯在我的耳邊悄悄說道,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
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扎著讓宮人扶起我來,無力的手顫悠悠地抬起指指那襁褓,蘭兒會意地解開……
果見一顆硃色綠豆般大小的“痣”在寶寶的足心微微地隆起。圓鼓如……丹,就似那年在我手中滾動的那粒鮮紅的丹丸。
“茉兒!茉兒!”帶著廊外秋天的氣息,早已不年輕的皇帝甩脫了跟在後面的侍從,跑著過來,夜深露重的秋寒中竟汗溼重衫。
猶如在死神的殿堂溜達了一圈又重新還陽見到至親,我抱著寶寶依偎在他的懷裡任淚水肆意流淌,感受著最親密的任此刻卻是笨拙的安慰。
“謝謝你,茉兒……”擁緊懷裡的母子,他倍感交集。
“我們的兒子……回來了,燁兒,他是太子……”帶著幾聲抽咽,斷斷續續地道。
“嗯,我們的兒子自然會做太子。”他的眼有些迷濛遂又恢復澄淨。
唉……我知道他又會錯意了,拉開襁褓,讓寶寶肉乎乎的小腳丫裸露在他父親眼前:“你看,那痣!”
那顆朱痣在燭光下殷紅鮮活……一如那往昔的記憶,他怔怔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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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春堂的西苑是暢春園最美的花園,本是當年為孝莊老祖宗而建,花園旁有個池塘,裡面的水與中湖相通,能同船,可以從圍湖所建的任一建築來到這裡。
虎皮石砌築牆的圍牆內,芳草茵茵,池塘裡兩隻白鶴正在嬉戲,風兒輕輕吹拂著南側的竹林,梳出浪潮般刷刷的聲音。
晚風習習,雖涼,卻是不寒。
“皇奶奶,後來呢?”
“我長大後也要做瑪法這樣的大英雄!我大清的巴圖魯!”
“瑪法也有我們這麼小的時候嗎?他是怎麼除掉鰲拜的,他們說鰲拜是巨人足有九尺高呢。”
“皇奶奶,今天我還想聽瑪法打葛爾丹的故事。”
“弘曆,親征準葛爾的故事皇奶奶已經給你講過三遍了,今天換別的好不好,皇奶奶不要偏心弘曆啦……”
呵……坐在湖石上任這些小傢伙圍繞著我,摸了下趴在我腿上的弘曆嫩嫩的小臉,視線隨著那輪要西沉的紅日模糊起來。
好快呀……他都快八歲了,這張小臉的輪廓和記憶中很久很久以前的另外一張臉幾乎完全重合。
記得……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他;記得那年……也是這般年紀。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瑪法來了?”一群大小孩猶如鳥獸散,乖乖地跑進西苑那頭的專為皇孫在暢春園內讀書的蕊珠院。
“歷兒!一會你額娘要來,記得到詹寧居來用晚膳。”叫住他,輕輕拍落粘在他外衣上的草屑。
“皇奶奶,額娘是要接我我回府的嗎?歷兒可不可以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