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民國政府明令禁娼,但娼妓問題卻從來沒有真正解決過。做為首府的南京尚且如此,地方更是屢禁不絕,越禁越多。你不要被琴海書寓那儒雅的名字迷惑,它其實是妓院,而且是海城最大的妓院。
薄荷自幼被賣進琴海書寓,十八年後,終於掛了琴海書寓的頭牌。
這樣的故事我們並不陌生,歷史的發展有著驚人的相似性與重複性。我們看到的薄荷,便在沿襲著歷史上諸多名留青史的女人的命運。薄荷自有傾國傾城的容貌,而且才藝俱佳,但自懂事起便落落寡歡,常對影自憐,哀嘆命運弄人,偏偏教她生在這煙花之地。待到了十六歲,老鴇杜月仙要她盤頭接客,那個平日裡柔柔弱弱的女孩忽然變得異常剛烈,寧死不從。而且,聰慧的薄荷還替杜月仙算了一筆帳,她的處子之身可以賺來不薄之資,但之後她便淪為平常妓女,這樣的女子杜月仙麾下不知還有多少。而如果杜月仙能依了她的話,她保證可以在短時間內成為琴海書寓的頭牌,吸引無數垂涎的男人。越是得不到的越彌足珍貴,而且,憑藉薄荷自身的條件,一定可以牢牢抓住一批檔次不低的客人。杜月仙聞言心中盤算許久,深感薄荷的機智。
自此後,薄荷成了琴海書寓內最特別的女子,賣藝不賣身。後來事情的發展正如她預料,她成了琴海書寓一塊金字招牌,多少達官貴人商界巨賈,費盡心思百般琢磨,欲做她入幕之儐,結果卻無不鎩羽而歸。但愈是如此,愈激起了一些男人心中的鬥志,不斷有新的男人加入到薄荷的追隨者行列。
薄荷因此得以暫時保全清白之身,杜月仙亦樂得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杜月仙還記得一九三六年春暮夏初的傍晚,她走進薄荷的房間,對著紅漆馬桶嘔吐的薄荷讓她心中懷疑。沒用她過多追問,薄荷坦言自己有了身孕。杜月仙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薄荷已經成了琴海書寓一塊金字招牌,很多省城的貴人來到海城,都要專程前來琴海書寓一睹薄荷的風姿。杜月仙心中盤算,薄荷的名氣越大,她的處子之身便越值錢,她甚至已經在暗中物色人選。孰料人算不如天算,薄荷此刻已偷偷委身他人,甚至已經珠胎暗結。
杜月仙飛快算出了自己因此而受到的損失,懊喪不已。那次是薄荷成為琴海書寓頭牌後,杜月仙第一次揮手打她。
薄荷後來跪在她面前,哀求可以讓自己生下這孩子。杜月仙哪裡肯依,只一個勁追問孩子的父親是誰。薄荷被逼得急了,再次以死相脅,說若沒有了腹中的孩子,她一刻也不苛活於這世上。杜月仙被她震懾,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薄荷後來又說,只要讓她生下這孩子,杜月仙再讓她做任何事,她都無所不依。杜月仙當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這其實就是她答應了生下孩子後,便開始接客。杜月仙退一步盤算其中利益得失,正在她兩難之際,薄荷又說出了孩子父親的名字。當下,杜月仙再不猶豫,終於決定成全薄荷。
薄荷腹中胎兒的父親便是京洛。
海城京家,在海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京家祖上,並沒有做過什麼大官,但卻世代經商。到了京洛祖父時期,恰好是中國洋務運動發展時期,京洛祖父當時是兩廣總督的幕僚,專司經營,身家在那段時間迅速膨脹。到了京洛父親這一輩,家族人丁興旺,做什麼的都有。當官的做了大官,做生意的發了大財,還有的為洋人服務,做了買辦。京洛的父親排行老小,按照父親的遺願,留守祖業。因為海城是京家的老家,所以京洛父親便留在了海城。他在海城不僅繼承祖業,還興辦了繅絲廠麵粉廠和船務公司。若論財富,海城無人能與京家媲美。
現在,杜月仙知道薄荷腹中胎兒是京家大少京洛留下的種,當然喜出望外,因為如此便能借此與京家攀上關係,誰在海城能與京家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