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玻璃,程顏只能看到寬敞的客廳,而不見病房的全貌。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牆壁上鑲嵌的小型電子螢幕,病患姓名一欄赫然顯示著——方海山。
程顏心頭一驚,當即警覺。
不知是常年跟在董事長身邊見慣大風大浪,抑或這位特助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他對女人的驚詫不以為意,只是面無表情地側了側身,向她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程顏前腳剛進病房,大門就在身後掩上,她回頭一瞅,才發現李助理並未跟進來,而是守在門外。她本就忐忑的心情莫名又沉了沉,無暇環顧豪華的客廳,她硬著頭皮走進裡間。
四周靜寂無聲,唯有冰冷的醫療儀器環繞著病床,躺在床上的方海山氣色不佳,微閉著眼睛,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假寐。
這多少令程顏有些尷尬,她故意踩重腳步,打破滿室的沉默。
聽到窸窣的聲響,方海山睜開眼皮,摘下氧氣面罩。
程顏微微一愣,在床尾駐足。
她本以為病懨懨的董事長此刻應該卸去鋒芒,殊不知對方的眼神依舊犀利懾人,她本能地心生忌憚:“方董,請問您找我來有什麼事?”
方海山鷹凖般的眼睛看向來者,也許是礙於一躺一站形成的仰視視角令他不習慣,或者是接下來的談話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的,於是他按動按鈕,調高床位,指了指幾步開外的沙發,示意她坐。
沙發是矮腳的,因此程顏剛一坐下,她就發現,這個位置正好給了對方俯看她的機會,當然是以某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已經知道了天皓的身世?”方海山不欲兜圈子,一解她的疑惑。
原來是為此事,程顏剎那瞭然,畢竟關乎方家的*,陸天皓告訴他也理所應當,她心裡一鬆,點點頭:“是的。”
方海山對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不感意外,他極自然地垂下眼瞼:“二十年來,我們方家對這件事守口如瓶,你知道為什麼?”
他這副彷彿陷入回憶的狀態令程顏的戒備退去些許,她稍微斟酌了一下說辭,開口答道:“陸總監應該不願意讓外人知道吧,總歸他在方家的地位是有些尷尬的……”如此說著,她不免一陣唏噓。
察覺到她的異樣,方海山作勢乾咳兩聲,程顏這才趕緊打住自己飄忽的情緒,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身為常年征戰商場的商人,方海山的顧慮顯然與這個女人大相徑庭,他低沉的語調一響起,便將程顏狠狠逼回現實:“一旦方家的家事在媒體前曝光,那些記者勢必會興風作浪,方程式的股價也將受到影響,所以你應該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對方所慮無虛,但有那麼一瞬間,程顏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星半點的……遊移,憑直覺,她隱隱感覺到方海山在刻意隱瞞些什麼,但只怪他的心機藏得太深,她一時琢磨不透。
不過,他近乎警告的冷硬言辭落在程顏耳朵裡,她聽得真切:“您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話已至此,想必對方的心病已除。
不料,方海山卻沒有允許她離開的意思,他波瀾不驚地繼續說道:“天皓不僅是方家的養子,也是方家的女婿,既然你跟他曖昧不清,”他停頓一下,似乎警示她下一秒才是關鍵詞:“方程式恐怕不能留你了。”
果然紙包不住火,程顏即刻清醒。
她擱在膝蓋上的手抖了抖,顧不上仔細咀嚼這些令人頗不舒服的字眼,她雙眸一垂,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再抬起眼時,她的口吻已恢復了一貫的自然:“您準備炒我魷魚?”
方海山不置可否,大概是體力不支,他明顯準備速戰速決,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信封,沒再用正眼瞧她:“你識相的話,最好拿了這個走人。”
程顏面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