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了,撲面而來的是清醒的空氣,以及嚴肅的味道。
到了陵園門口,於喬從後座拿了一束黃色的菊花和紙錢,牽著於蓉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到了目的地,於喬放下花束,開始低頭燒紙。
半山的空氣很好,綠得發亮的松柏昂首挺立,階梯兩旁綻放著鮮豔的花朵。
燒完紙,於喬抬頭,拿出毛巾擦拭墓碑,墓碑上的少年笑得春風滿面志得意滿,蒙塵的黑白照片也遮蓋不了他的英俊。
五年了,你在下面還好嗎?
小小的於蓉蹲下去,抬手輕輕擦拭於喬的眼淚,“媽媽,你怎麼哭了?”
伸手一抹,果然已是淚流滿面。於喬側過頭,等淚意不再那麼濃的時候才回過頭來。
“蓉蓉,給你舅舅磕個頭吧。”於喬說。
於蓉聽話地跪下去,磕了三個頭後小聲說,“我會聽媽媽的話,你不要擔心。”這是於喬教她說的,從於蓉一歲開始,於喬就每年帶她過來祭拜,久而久之不用於喬提醒,於蓉已經可以自己主動說這些話了。
於蓉磕完了頭,於喬把她拉起來,拍了拍她膝蓋上的灰塵,然後幽幽地說,“蓉蓉乖得出奇,你不要牽掛。”
於蓉微微皺眉,“乖也可以用出奇來形容嗎?”
聽她這樣問,於喬破涕為笑,“你知道什麼。”
六年前,她離開g市來到這個城市,于飛來看過她很多次。畢竟是親姐弟,有再深的怨恨都是可以化解的,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他們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沒有理由不相親相愛。
于飛的主動示好,讓於喬卸下了多年的防備,開始接納自己的弟弟,她甚至拿錢出來親自送他出國。除了錢,那時候的她一無所有,能夠用錢來實現於飛的願望,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事情總是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半年後他出了意外,死於一場空難。
那陣子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往返英國無數次,最後還是沒能找到他的屍骸,只能帶回他所有的遺物埋在墓地裡。在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地渴望親情,可是上蒼太殘忍,連她唯一的溫暖都剝奪了。
在她痛苦不堪的時候,于飛的女朋友肖雨薇出現了。
她哭著告訴於喬,她懷孕了,已經三個多月了,可是她的父母都讓她把孩子打了。她捨不得,但是生下來她的後半生也就完了。於喬沒有任何猶豫,請了保姆來照料她,並承諾孩子生下她會親自撫養。
在那半年多的時間裡,她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守著肖雨薇。心裡不是不自責的,如果當初她再狠心一點,不肯拿錢給於飛出國,那麼他也不會客死異鄉。然而世事難料,那時候的她又何曾想過會出這樣的意外?
後來,於蓉出世了,肖雨薇休養了一個多月便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這些年隱約有過她的訊息,無外乎結婚生子,家庭幸福美滿。
只是,可憐了於蓉,她還那麼小就沒有了至親。
於蓉身上沒有于飛的影子,長得倒是很像她,不過脾氣秉性和于飛如出一轍,一樣的急性子一樣的驕傲。
近些年來,於蓉會問她,她的爸爸去哪裡了。每每這個時候,於喬都會難過得無以復加,甚至控制不住流淚。于飛不在的時候才23歲,還那麼青春。看到他的女兒,於喬心裡更加酸楚,但更多的是慶幸,還好在這個世界上他還留下了一個女兒,在以後的人生中,她們可以相依為命。她會把於蓉視如己出,給她最優渥的生活,提供最好的教育,讓她成為優秀的人。
問於喬她的爸爸去哪兒問得多了,於蓉便不再問了,因為每一次問,於喬都要哭,她很不喜歡看到媽媽哭的樣子。當幼兒園的小朋友問她,為什麼爸爸不來接她的時候,她就會很憤怒地問人家,“關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