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坤城君走的可是個昏招,他難道不怕惹怒了陛下與皇太后,讓整個坤城不得好死嗎?”
桓傑抿著嘴唇微笑,笑意複雜:“倘若我還活著,便不會。”
桓宓被他言語裡的暗示嚇了一大跳,就連嗓音都開始發抖:“爹爹的意思是……”
桓傑又重複了一遍:“只要我還活著,陛下為了保我性命,就會不得不掣肘於他。”
坤城君將這個訊息傳出去,大肆宣揚,將他成功變成了鳳氏全族的敵人,一個陰謀陷害先皇后,試圖撼動鳳氏地位的外姓皇后之父,鳳氏不可能容忍他繼續活著,並且但當高位。
“他將這盤棋下的太大,就連他自己都難以收尾,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桓傑道:“再過幾日,他便會上疏為我翻案。”
“一旦他替陛下保住了我的性命和地位,陛下還有什麼資格再去追查坤城的罪行?”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桓傑道:“坤城君大可以將坤城夫人推出去承擔罪責,棄車保卒,畢竟坤城還有一位良妃身居高位,只要良妃一日不倒,坤城便一日不會倒。”
桓宓長長嘆出口氣,語氣平靜地說起另一件事情:“皇太后在良妃身上發現了當年先帝中過的毒,已經將漪瀾殿中的所有人全部羈押下獄,因為梁王暴斃,這件事被耽擱下來,壓在了後宮。”
桓傑蹙起眉,問道:“兇手是慎昭儀?”
桓宓道:“不是慎昭儀,便是坤城夫人。”
“啊,原來是這樣,”桓傑一下子恍然大悟,喃喃道:“難怪,難怪坤城君要掀起這個大浪來。”
坤城鳳氏手上有當初害死先帝的奇毒,一旦先皇后弒君的事情被桓傑證實,坤城全族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也只有這樣的原因,才會讓坤城君寧可冒著被皇帝記恨的風險,也要害死桓傑,將這樁前朝遺案徹底壓下去。
“後宮的事情拖不得,”桓傑肅容道:“必須儘快證實良妃身上的毒與先帝當年的毒一致,並且揪出幕後兇手。”
他說著,將面前的那疊宣紙整理妥當,裝進一個油紙包裡,妥善包好,遞給桓宓:“你將它帶回宮,交給皇太后。”
桓宓接過來,仔細放進袖袋中。
桓傑又叮囑道:“一回宮就要去長樂宮,不要再中途轉進你宮中停留,免得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桓宓點了點頭:“爹爹儘管放心。”
桓傑又道:“請陛下不必顧忌我,一旦有了軟肋,就容易被威脅控制,查案當緊。”
桓宓又點了點頭。
桓傑想了想,對她微微一笑:“我沒有什麼要叮囑你的了,速速回宮去罷。”
他說著,親自起身,將她送出府去:“先前我曾與先帝議儲,那時陛下還只是沂王,已經與你成親。”
“先帝對我說,倘若陛下比任何人都適合帝位,那麼他希望,你會比所有人都適合那個後位。”
桓傑說著,握住桓宓的手,重重地捏了捏:“阿宓,先帝親手準了沂王的求婚,準了你的寢室,你可一定不要讓先帝失望。”
桓宓的眼圈驀然一紅,道:“大殷會出現一位外姓皇后,先帝從沒有反對過嗎?”
“歷史上沒有哪個皇帝,是願意被八個家族同時掣肘的,”桓傑淡淡一笑:“陽平君是聰明人,早早看懂了這個道理,早早便試圖抽身離開,如此才得以在梁王叛亂平息後,逃過了滅族的命運。”
桓宓這才想起,自從陛下下次賜先前的梁王妃鳳文予與梁王和離之後,陽平鳳氏便再也沒有在朝堂上出現過,甚至,再也沒有與皇室有任何聯絡。
桓傑在她手上拍了拍,對她微笑,那笑容沉穩而篤定,似乎所有的困境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