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累他,讓他因為有她這樣的生母抬不起頭來。她悔得腸子都青了,聽皇帝的意思,將來皇位繼承怕是沒四阿哥什麼事了。本來很有勝算的,偏讓她弄巧成拙,最後坑了兒子的一輩子。於家她不孝,於子她不慈,這樣活著,連自己都失望透頂。
她鬆開緊握的手,“奴才做了太多錯事,愧對您,愧對祖宗。可四阿哥無罪,請主子念在父子親情,可憐他是沒孃的孩子,對他多加看顧。”
皇帝終究不是鐵石心腸,臉上也有一絲鬆動,只道,“你放心,朕的兒子,不會讓任何人欺負。”
她沉而緩的點頭,頓了頓想起靜嬪來,“那藥,當真是和氏給奴才的。”
“朕知道。”皇帝轉過身去,嗓音裡有壓抑的憤怒,“和氏做苗藥起家,三阿哥中的毒,中原沒有哪種藥能對得上號。朕曾經懷疑過,又怕沒有根據錯怪了她。今兒她自己找上門來,只能怨她自作聰明,把天下人都當傻瓜了。”
貴妃長出一口氣,靜嬪到底死路一條,這麼的也足意兒了。屈膝跪下來深深叩首,“奴才拜別萬歲爺。”
皇帝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筆直的站著,背影孤高而無情。密貴妃最後再看一眼,似乎也釋然了。就這樣吧,塵緣到了盡頭,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惟願來生不要再和帝王家有牽搭,做個沒有聖眷的妃嬪實在是太苦,太苦了。
☆、第111章
長滿壽抱著拂塵進延禧宮;正是梆子敲過了一更的時候。
延禧宮漂亮,玻璃牆裡養魚,荷藻參差,青翠如畫。要是擱著夏天,門窗都換上綠竹篾的簾子;地罩上再掛一排珠簾;那俗稱的水晶宮就更名副其實了……美則美矣,他左右環顧,門前只有兩個站班宮女;瞧上去冷冷清清。二總管咂咂嘴;死寂死寂,說的就是這幅情景。
他挫著步子往前移,身後兩個蘇拉託著漆盤亦步亦趨。回頭看了一眼,托盤裡放了幾樣東西,綾子、毒酒、刀。今兒又是他動手,碎催做慣了,逢著這種事總輪著他。左手剛給貴妃娘娘收了屍,右手又得送靜嬪上路。他木著臉慢慢騰挪,走過一片鑲著七彩玻璃的天花,再往前就是靜嬪的寢宮了。想想這些宮眷們也造孽的,不安分,老虎嘴上拔毛,花兒一樣的年紀喲,這就走到頭了。原本悶吃糊塗睡多好,可惜了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以為逃得脫,殊不知皇帝動怒,要治誰的罪,壓根就用不著交待因由。什麼叫掌管生殺大權?讓你生就生,讓你死就死。你不能有怨言,還得磕頭謝恩。不願意?叫屈試試,連著你們老家一鍋端了!
也是這靜主兒蔫兒壞,自己不動手,借刀殺人等著湊熱鬧看好戲。滿以為站得遠受不到波及,誰知萬歲爺不好糊弄,扒開王八蓋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下水。
趕緊的辦,辦完了好交差。他撩袍子跨門檻,進殿裡準備喊人,可打眼兒一看登時傻了——靜嬪不用他送,自己已經死了。仰身倒在一塊羊毛地毯上,陪著上路的還有她的貼身宮女。
這是畏罪?應該不是的。他走近點看,桌上八樣錦食盒蓋子開著,邊上兩杯香片茶,琺琅杯子琺琅託碟,端端正正都是成套的。敢情主僕倆覺得死裡逃生了,以茶代酒辦慶功宴呢!也不知道是哪裡的閃失,像是服了毒,就這麼嚥氣了。
靜嬪還是個死不瞑目,兩隻杏眼圓溜溜睜著,瞳仁散了光,又大又空洞。長滿壽抬手掖了掖鼻子,吩咐身後人,“給內務府回個話兒,趕緊叫慎刑司派人來。”
死了也好,省事兒。不過死因得查明,別再牽連出其他主兒來。又看兩眼,沒有七竅流血,就是臉色發烏,和三阿哥的死狀差不多。他嘆了口氣,多行不義必自斃啊!不受寵就不受寵,當槍使就當槍使唄,萬歲爺也沒虧待她,一人住一個宮,這麼豪華氣派的單間兒,好吃好喝供著又不餓肚子,偏要和貴主兒合著夥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