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真人？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是知之能登假於道者也若此。”

“至人者，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雲氣，騎日月，而遊乎四海之外。”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乘雲氣，御六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聖人不從事於務，不就利，不違害；不喜求，不緣道。無謂有謂，有謂無謂，而遊乎塵垢之外”

“是以，莊子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這幾段話，出自《莊子》。

雖然經過蔡丞相刪減和提煉，但朝堂百官都是熟讀詩書之人，自然一聽就明白。

蔡丞相朝皇帝一拱手，道：“皇上為人間天子，正暗合’不就利，不違害；不喜求，不緣道’的聖人之道。”

“而那張公子，能乘雲氣，能御蛟龍，豈不是至人、神人乎？”

一番長篇大論下來，蔡丞相引經據典。

既給了皇帝面子，將他捧為最高等級的“聖人”，更是將張天的身份提供了“合法性”。

這可是先賢說的“至人”、“神人”，可不是“怪力亂神”，更不是什麼“妖人”、“術士”，懇請他留在朝中很合理吧？

自漢朝以來，儒道不分家。

除了道家那些修仙煉丹的那部分，文官並不排斥道家思想，甚至可以說是儒道一體。

蔡丞相身為丞相，就算請張天留下，也得有理有據。

正如那些文官抗拒張天入朝，也得動不動就拉上孔聖人給自己壯膽一樣。

此話一出，安佑帝眼前一亮。

這可是先賢說的，這下總沒人敢攔著自己了吧？

於是，馬上道：“不錯。此事就交由丞相你主辦，另由史尚書協辦。”

“他到過天上一遊，深知張公子之神異。”

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朝堂百官，臉色一肅，道：“若是連張公子這樣的神人都留不下來，這朝堂之上，就不必養那麼閒人了！”

百官心裡一突，這明顯是皇上給他們的警告。

昨天他們攔得那麼起勁，若是那張公子因此離開，皇上肯定要拿一批人開刀呀。

百官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

真換一批，除了短時間朝局有些震盪外，還真的不影響什麼。

蔡丞相和史尚書同時出列，道：“遵旨！”

兩人對視一眼，蔡安眼裡有陰霾一閃而過。

果然，皇上已經開始偏向清流一派了。

以前這些事情，一般誰提出的，誰負責督辦的。

如今皇上硬生生塞了個尚書過來“協辦”，明顯是擔心那張公子不喜歡自己，作兩手準備。

蔡丞相如此積極，並非僅僅怕自己被貶。

如今他已一大把年紀，就算是被砍頭，都不會太擔心的。

唯一擔心的，就是家族。

若是自己被貶，以罪臣的名義離開這權力中心，那麼對整個家族以後的前途是毀滅性的。

皇帝不太可能再重用蔡家之人，朝廷百官也不可能放任蔡氏後人爬上高位，對他們展開報復的。

如此一來，整個蔡氏一族，可能會迅速淪為三流小族。

蔡安以前是抱皇帝的大腿，三起三落仍然富貴不斷。

如今，又多了一個張天。

只要再有任何一方支撐自己，熬到能夠順利退休，則蔡氏一族可以慢慢積蓄力量，重頭再來。

至於張天對他說“不大行”這句話，蔡安就當是沒聽過。

一如當初皇家讓他三起三落，不敢有絲毫記恨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