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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親──譚堯生,當年之所以娶倪蓓儀,只是為了生個家族事業的繼承人,對她沒有絲毫的感情。但倪蓓儀卻深愛著他,堅持苦守在他身邊,期盼有天自己付出的情感能得到響應。
誰料到多年來,譚堯生始終流連眾情婦之間,看都不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就連她車禍身受重傷,送醫急救,他仍是不聞不問。
面對如此冷血無情的丈夫,倪蓓儀心死了,開始學會憎恨他,憎恨他們的孩子,憎恨他和其它女人的孩子……
而他,從未在她身上得到過一絲溫暖母愛,他常想,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就是世間最遙遠的距離吧!
凌寶兒覷向他,發現他眼中深藏著憂鬱。“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聊一聊?你弟弟很擔心你呢。”
“我不是你的學生,不需要你的輔導。”他凜容,收斂脆弱的情緒,踩熄菸蒂,再從煙盒掏出一根菸,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不勉強。”她聳聳肩,繼續幫他包紮傷口。她明白,像譚允琛這種商場上的強者,是不習慣在人前傾訴脆弱的。
譚允琛仰首眺望無垠夜空,星月綻放璀璨光芒。忽然間,他感覺悲哀,連凌寶兒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他在乎自己的母親,但那個流著相同血液的親人卻無法明白。
兩人沉默好幾分鐘後,她突然進出一個問題。“今天幾號?”
“二十二。”
“唔,快中秋了──”凌寶兒收拾好藥箱,抬頭見到他不解的眼神,她露齒一笑。“團圓的日子。”
“那又如何?”對譚家來說,任何節日都不具意義。團圓?他活了三十三年,一家人從沒有同桌吃過一頓飯。
“二十年前的中秋夜,我被我親生母親丟在孤兒院門口。”她伸直長腿,伸伸懶腰,回憶起悲傷往事,她卻說得輕鬆。
他看著她,手上的煙抽完,再抽出一支菸。
凌寶兒發現這男人有個壞習慣,心情不好就會酗煙,她笑了笑。“我媽十六歲時和一個同班男同學相戀,生下了我。誰知道那男孩子不負責任,轉學又搬家,完全失去蹤影。我媽只好休學去當女工,撫養我長大。在我五歲那年,有個大她十歲、事業有成的男人願意娶她,她不想我破壞她的新生活、新家庭,就偷偷把我丟在孤兒院門前。”
她微笑著,譚允琛卻發現她眼裡隱約泛著淚光。
“後來我長大懂事了,透過徵信社查到她的下落,我跑去找她,她卻跪著求我,求我忘了她,別去破壞她的家庭,她不想讓丈夫知道她以前的荒唐事。”眼中的淚快落下,她拍拍臉頰,仰高腦袋,努力眨去水意。
女人的眼睛是美麗的寶石,唯有經過開心淚的洗滌,才會變得更璀璨。至於傷心淚,往肚裡吞就好,她相信傷心最後一定會被消化掉。
“你恨她。”他用肯定句,就如同他恨他母親永遠只在乎她的愛情,毫不顧念他與她之間的親情。
“剛開始是的。但後來想一想,一個沒學歷、沒本事的女人,要養活一個孩子,是多麼辛酸艱難,難得有機會過好日子,當然要緊緊把握住啦。她的苦,我能明白,所以我不再怪她了。”她輕籲口氣,把玩手腕上那條珠煉。
“為了過好日子而遺棄自己的骨肉,不負責任!”他厲聲指責。
然而,她的寬容大量,卻讓他內心感到震撼與驚訝。學會原諒,拔除深埋心底的恨意,需要多大的力氣與勇氣?他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角色對換,他是她,肯定無法原諒一個刻意遺棄自己的人。
“耶?”凌寶兒偏首笑望他,出言調侃。“你好像也是不負責任的那種人欸,都不願花時間多關心自己的弟弟。”還敢罵別人呢!
“這不同,別扯到我身上。”譚允琛皺眉,瞪住她那雙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