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著的盡有的一副立軸道。
夏四林聞言望去,只見側壁上一副草書酣暢淋漓,墨跡森森的錄著一首詩:莫道讒言如浪深,莫言遷客似沙沉,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
條幅既無落款也無題跋,無頭無腦的一首詩掛在那邊,見蘇錦似有感觸的樣子,夏四林輕聲道:“這是前朝劉夢得的《浪淘沙》之八,講的是蜀地淘金客辛苦勞作去沙篩金的事情。”
蘇錦轉頭道:“劉夢得?這是字吧,全名叫什麼?”
夏四林道:“蘇兄莫不是在消遣我吧,別告訴我說前朝大詩人劉禹錫你卻沒讀過他的大作。”
蘇錦汗顏無地,自己還真沒讀過這首詩,後世雖學的是中文,古典詩文也看的頗多,但中華古代的經典詩作浩如煙海,蘇錦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何況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和那個難以到手的系花糾纏不清,書倒也沒念的紮實。
“此詩很有思想啊,看似在說淘金之事,其實乃是借物詠事之作,我看倒是在抒發著什麼。”蘇錦道。
夏四林聽了他的話,回頭仔細品味一番,點頭道:“蘇兄說的是,不但在抒發著什麼,而且情緒上也很是悲憤,似乎是受了什麼委屈。”
蘇錦一拍手掌道:“正是,賢弟好才學,看來一定是博覽群書,通今博古了,愚兄自嘆不如。”
夏四林羞怯的道:“蘇兄取笑了,家中藏書頗豐,倒是看了點,但博覽群書通今博古卻是謬讚了。”
蘇錦呵呵一笑道:“何必自謙,這掛軸倒也奇怪,書寫之人既不題名也不落款,這般沒頭沒腦的一副字,也不知是那位高人寫就,這字也是極好的,愚兄本臨摹過書聖的草書,這字型卻非書聖的字型。”
夏四林道:“這是顏體,人云顏筋柳骨,這字遒勁蓬勃,正是顏體之本。”
蘇錦對夏四林肅然起敬,只看一看便能斷定字型,還能隨口說出字型的特點,不是下了苦功之人,絕無法做到,蘇錦刮目相看之餘,也對這位假冒的夏公子多出了一份興趣,到底是誰家的女兒不愛女紅刺繡,偏偏喜歡讀書寫字,舞文弄墨呢?這小叛逆居然發展到要來書院中湊湊擾鬧,看來也是奇人一個。
蘇錦正欲探聽一番夏四林的底細,忽聽有人在外說話道:“兩位公子談詩論文,我等冒昧聆聽於耳,倒想結交一番,不知可否移駕相見呢?”
蘇錦和夏四林聞言一驚,原來兩人談得興起,聲音越來越大,驚動了那桌貴客,夏四林朝蘇錦看了看,顯然是要蘇錦拿主意。
蘇錦想了想道:“我兄弟二人信口談論,驚擾了諸位的雅興,這廂告罪則個,若是諸位不嫌我二人鴰噪,我等這便來拜見尊駕。”
夏四林又是撇嘴,又是扭手,似是不願見生人,蘇錦明白她是女扮男裝之身,不願多與人接觸,只得捏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那邊座上開口發聲之人笑道:“何來鴰噪之說,兩位談吐風雅,望移駕一見。”
蘇錦呵呵一笑,拉了夏四林出了小間,抬頭望去,只見東首過道盡頭,一名錦衣青年含笑拱手,正恭候兩人大駕。
蘇錦看那人頗有一番氣派,眉宇間神采奕奕,身量雖不高,但隱隱有一種懾人的威嚴,心裡不禁有些嘀咕,也不知此人是什麼官兒,竟然有這般氣場,俗話說居移氣養移體,身居高位之人,哪怕再矮小猥瑣,但是那種權勢帶來的氣度卻是實實在在的。
兩人來到那人面前,拱手施禮,蘇錦道:“叨擾兄臺了,還請原宥。”
那錦衣青年呵呵一笑道:“恁般客氣作甚,相逢即緣,把酒同飲又如何?”
蘇錦點頭稱是,早有人打簾請蘇錦和夏四林進隔間,簾幕輕挑,裡邊高高矮矮的坐著五六個人,有的書生打扮,有的打扮的像師爺,有的卻像是當官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