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氣鼓鼓的道:“你倒有理了,罷了,起來吧,今後奏議之時想清楚了再議,朕不願再聽到這些自相矛盾之言。”
錢銘逸抹著汗叩謝退下,怨婦一般幽怨的瞟了杜衍一眼,心道:老大啊,你差點害慘了我,事後你要不給我解釋清楚,我可不依。
杜衍給他個寬慰的眼神,俯身再奏道:“皇上,臣斗膽建議,對范仲淹韓琦等人的處罰宜輕宜緩,這樣既能體現皇上通情達理寬容豁達,又能穩定局面不至於造成大的恐慌,不過新政需立即廢除,此事不得人心,又是韓範等人一力推行,再無實行必要,新政期間所造成的謬誤需一一糾正,以平民憤,定人心。”
趙禎嘆了口氣道:“你們說的也有道理,朕也覺得范仲淹韓琦等人也不至於一下子便糜爛至此,畢竟這幾人都曾是我大宋功臣,韓琦范仲淹在西北力拒西賊數年,勞苦功高;富弼跟隨朕多年,為人敦厚謹慎,歐陽修執掌御史臺數年,每每諍言進諫也有一番諍臣風骨,這幾人原是朕看好的國之重器,但正因如此,他們犯下大錯,朕也是格外的痛心。”
晏殊忙道:“皇上不必憂心,真金不怕火煉,真正的賢良之臣自然能經受住風雨的侵襲和考驗,這幾人雖有才情和能力,但也許還不能擔當重任罷了,皇上一番惜才之意,他們稍有識見該當痛定思痛盡改前非,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
趙禎點頭道:“說的也是,磨礪方見鋒芒,朕便依著眾卿之議,對這幾人從輕發落,黃培勝,擬旨。”
黃培勝趕緊拿起紙筆記錄,趙禎眉頭緊皺,眼睛看著大殿的大梁,緩緩道:“范仲淹、韓琦、富弼、歐陽修等人,罔顧聖恩私結朋黨,借新政實行之際,排除異己,攻訐朝臣;新政本為強國之政,淪為眾夫所指,朕極為痛惜失望;朕本擬嚴懲四人,但念及四人立心尚正,危害不巨,加之曾為朝廷功勳之臣,故從眾卿所請從輕發落。”
群臣豎著耳朵大氣不敢出一口,細細傾聽這四人的命運如何。
“范仲淹為朋黨之首,又拒不承認結黨之行,妄言‘氣銳不可折’,徒惹眾怒,著革去樞密副使及同知政事之職,同時免去鄜延環慶兩路路使之職,貶為京西路彬縣縣令,革去韓琦樞密副使之職,貶知揚州府,革去革去富弼樞密副使之職,貶知惲州,革去歐陽修御史中丞之職貶知淮南路滁州,其餘黨羽,查實後一律革職貶為小吏;眾卿及各級官員需以此為戒,謹記‘至治之世,不為朋黨’之言,欽此!”
隨著趙禎的話音剛落,朝堂上一片抽氣之聲,有的是沒想到會這麼便宜范仲淹等人,有的則是沒想到會判的這麼重,這四人被貶到遠隔千百里的四處,即便是朋黨也是天各一方再無聚首之機了;而范仲淹從當朝二品大員一落千丈,直接被貶為彬縣縣令,看似皇上開恩,實際上等於是在抽范仲淹的嘴巴子。
而韓琦富弼兩人則幸運的多,一來這兩人是范仲淹的左膀右臂,從責任上來說稍微輕些,二來也許是因晏殊之故,對富弼的責罰要照顧一下面子,而韓琦則是跟著沾光,兩人雖然被貶,卻起碼還是保住了州官的職位。
歐陽修最是幸運,他寫了那個什麼《朋黨論》公然鼓吹朋黨無罪,本來應該受到更為嚴厲的責罰,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然也保住了個滁州知州的職位,或許是趙禎看在蘇錦的面子上的緣故,總之還算是較輕的處罰。
處罰結果一出來,蘇錦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沒出大的紕漏,這四人無一下獄,雖然從此只能在京城之外的州府廝混,也許永遠沒有入職中樞的機會了,但最起碼,保的命在,也算是不辜負自己這幾天的費盡心機甚至不惜和趙禎翻臉了。
第八七三章 歸零
“眾卿對於這樣的處罰可有疑義?”趙禎環視群臣將目光停留在蘇錦臉上。
“皇上聖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