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寬心,除卻西北軍政開支,朝廷與你五五分成如何?這也算是朕與你合夥開採,朕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朝廷得利,臣子也要得利,你既升了官,又能從中得了好處,何樂而不為?”
蘇錦嘆道:“八字還沒一撇,皇上倒好像給了臣多大好處一般。”
趙禎點著蘇錦的鼻子道:“知足吧,西北四路盡歸你管轄,這是何等重要之責,你已是西北之王,還想怎樣?”
蘇錦道:“說的好聽,皇上這是要把我蘇錦剝皮抽筋剝削的沿街乞討去。”
趙禎啐道:“那有你這麼說話的,對了,朕為了減輕你的負擔,給你派了一名副手,河東路轉運使高若納曾知永興軍,是武職出身,他對西北比較熟悉;朕派他給你當副手,嗯……便命他管管兵馬吧,但有軍事行動,你二人共議而決;其他的事不用他插手,你要和他和睦相處同心協力,朕便將西北交給你們兩個了。”
蘇錦心知肚明,趙禎這是在自己身邊安了一個釘子,高若納專管軍務,實際上便是剝奪了蘇錦的軍事調動專斷之權,兩人共議而決便是說有一個不同意便不能調動軍隊。說到底,趙禎還是留了一手,不過這也不能簡單的歸結為趙禎對自己有所懷疑,大宋軍制中有監軍的職位,這便是皇帝派在將領們身邊的耳目,也是一種正常的監視手段。
與趙禎的這次談話多少緩和了兩人之間略顯尷尬的關係,但裂痕既生,想彌補的嚴絲合縫那是千難萬難,蘇錦心裡明白,難免會有今日,趙禎的性格決定了他的行動,從新政之事可以窺得一斑,趙禎是個從善如流之人,但同時又是個從惡如流之人,換言之他是個軟耳朵;這種人的性格里有一種瞻前顧後的多疑症狀,相處的越久,蘇錦便對此瞭解的越深,這和後世對於趙禎的評價漸行漸遠。
後世史學家研究者賦予趙禎‘仁君’之稱,稱他寬恕仁厚無為而治,讓仁宗一朝呈現出具自由的風氣云云,蘇錦並不否認實際上的結果,不過他逐漸意識到不是趙禎故意這麼做,而是他的軟弱和多疑讓他在很多事上沒有準主意,所以遲遲不能下決定,不過仁宗一朝能人賢相多不勝數,臣子的優秀彌補了趙禎的缺點,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也算是趙禎的運氣不錯吧。(個人觀點,不喜勿噴。)
范仲淹韓琦富弼等人被貶斥出京,離京之際豈是個冷清了得,昔日新政一黨作鳥獸散,群臣唯恐避之不及,走之時也無人相送。
眾人都知道範仲淹等人被貶之後,蘇錦反獲榮升,已有流言蜂起,說蘇錦假仁假義貓哭老鼠,但蘇錦管不了這些,趙禎宣旨命自己執掌環慶鄜延的那一刻起,便免不了會有這樣那樣的議論,蘇錦也無法阻止流言的產生。
非但如此,在范仲淹離京前往彬縣赴任之時,蘇錦帶人在西門外十里長亭擺酒相送。
范仲淹對於蘇錦不避嫌隙公然相送的情誼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激動,似乎他早就知道蘇錦要來送自己一般,兩人如老友一般對坐小酌,范仲淹談笑風生的指點著官道左近的麥田中半尺高的麥苗,笑言今年又是個豐收之年。
蘇錦終於忍不住問道:“範公,經此一事,可知新政之難,如果時光倒流,您還願意碰新政之事麼?”
范仲淹微笑道:“蘇大人,老夫佩服你的機變,佩服你的審時度勢,但你來送老夫,若日後有人說你和老夫一黨,你會後悔麼?”
蘇錦笑道:“我最怕閒言碎語,也許會後悔吧,不過雖然也許會後悔,但不來送別範公我會更後悔。”
范仲淹呵呵笑道:“老夫本來並不太欣賞你,總覺得你過於功利,年起輕輕卻顯得謹慎有餘,不過你能坦言後悔,足見你的真誠,倒是讓老夫又佩服你三分了。”
蘇錦笑道:“範公謬讚,您還沒回答我呢。”
范仲淹把酒臨風略一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