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星空頂閃閃爍爍。
“原來,我們就是專程來幹這個的?”我拍了拍楠木匣子。
“傻瓜。”周照拍拍我的腦袋,“難道你想在拍賣現場跨年?”
“我明星還沒看夠呢。”我嘟著嘴。
“剛才還說都沒我好看。”
“邏輯怪。”我說。
他低頭笑笑不說話,卻伸過手握住我的手心,掌心相對,那細膩的觸感令我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動,就像彼此的掌紋變成了河流,在某一處無聲地匯聚到一起。
我轉頭看窗外,冬天的夜晚風颳過樹枝,蕭瑟的抖動是料峭的寒意。可我的心裡卻在期待什麼……
剛才周照問我“能不能邀請我去他家裡跨年”,我答應了。
因為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我的父母,他們吵架、分開,過了很久,又彼此想念……最後和好。
如果用理性分析,想不通,看不透,但艾小魚說的也許是對的。
如果愛情非要用理智去分析,那本來就不是愛情。
我轉頭看看周照,他的側臉在黑夜中,在浮光中,像一道剪影。
我想起最初他邀請我去他翠湖天地的家,請我吃他親手做的蟹殼黃,我並非不懂他的意思,從那時起我就覺得我在他這裡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
可當我感受到這一點點不同,想要往更深處探尋的時候,他又將我推向了沈闊。
也許,今晚不是談這個話題的好時機。
可我還是開口了。
“阿照。”
“嗯?”
他回頭,轉頭的瞬間似在想心事,表情有些憨憨的。
我笑了。
我在想,我為什麼會覺得他看上去憨?
這是頭一回。
——一開始,我覺得他高高在上,他是上司,我是下屬;後來,我覺得他冷酷無情,就像一座冰山,看不透、猜不透,那冰山下面藏著什麼;再後來,我覺得他活得自我,別人對他而言是門外的來訪者,他願意開門,別人才能進入;可現在,我終於覺得,他和我,並無不同,一樣想太多,又害怕失去……
我愣怔地看著他,看他細微處表情的變化,已從剛才的憨,慢慢展露開笑顏,他眼睛不大,笑起來,眼線便拉長了,其實是眼角的皺紋,他已經三十四歲,他還喜歡戶外運動。
面板不算很好,看上去也不算年輕。
但也許是在男人最好的時光。
就像酒,釀造完,需要靜置在橡木桶中發酵,越陳越有味道……
他等了片刻,我還沒有說話,他試探著問:“有話想問我?”
我愣了一下,回過神。
誰說他木訥,誰又說他不會說情話?
“……沒有。”
我低下頭,輕搖了搖頭。
突然不想問了。
他伸手攬住我的肩膀,讓我倚靠在他肩頭,他輕聲哄誘:“沒關係,問吧。我保證對你坦誠。”
我轉念一想,問了另外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那些女朋友?”
他真是個直男,他脫口而出:“第一眼當然是喜歡的。”
“那你的喜歡太隨便。”
我在他的懷抱裡掙了掙。
他立即將我抱緊。
我心軟:“你就不知道哄哄我。就說之前那些都是錯誤。”
他笑了,露出了牙齒,摩挲著我的後背說:“就算是試錯也是要成本的。我也付出了成本。”
我有些釋懷,這是否代表之前的那些相處是經過嘗試,才發現並不合適?
可我還是不甘心,又追問:“所以,我們現在也是在試錯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