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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跑,拼命的去跑,他終於跑到了,他第一個到了家門口,但是,他沒有鑰匙,這不是他的家。

門關上了。

是推金山,是倒玉柱,北北被埋在深深的海浪下,他的面板與骨胳被水壓支離,來不及慘叫,來不及哭泣,到他發現自己失敗了,到他發現自己的悲哀,那最心疼的一瞬間已經過去了。

三三推門進來的時候,北北已經兩個小時沒有動過,他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

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能活下來,因為失望,因為心死。

他不要北北再這樣傷心,所以三三做了一個決定,他要給這個男人很多很多的愛,很多很多,就象他當初給那個人,但是那個人卻沒有在乎過的,很多很多的愛。

三三坐在北北身邊,一直到北北慢慢流出眼淚。

北北說:“我還以為是他在愛我,原來是我……原來竟然是我……”

瘋人院裡最不正常的是誰?是醫生和護士,因為其它人都是瘋的。

我是瘋的,我不正常,卻嘲笑著正常的月月,是啊,怎麼會有愛,在同志圈裡圈外,這種東西是多麼的奢侈,就好象擺在天鵝絨上的幸福,其實是樣品——現貨不足。

為什麼還去渴望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rou體,繞了一大圈,還是隻有rou體,接近一年來的生活,只是錦上添花,只是精美的蔬菜雕花,其實並不可口,那是人家配菜用的。

“有的時候,我感覺到很幸福,現在我很後悔。”北北的聲音很沉穩,幾乎沒有任何感情摻雜在裡面,就好象他說的是一件與他完全無關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打破這個幸福的假像?”

說完了,北北開始睡覺,象死亡一樣深的睡眠,自責卻一刻也沒停,做個傻瓜有什麼不好,不是很快樂麼?

幹什麼想那麼多,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讓我回去,讓我回到什麼也不知道的過去,我想還那麼無知的活著,活在自己快樂的假像裡,這次我不會再尋求他的答案,這次我什麼都不問。

或者叫我死了吧,我不再有價值了。

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男人竟然比我的生命重要了??

北北的身體綣成一團,整個人都窩在三三給他蓋上的被子裡,有的時候他會低聲的哼叫, 三三把耳朵湊過去,他卻沒有再說話,只是牙齒咬的很響。

半夜裡他開始發燒,不是很嚴重,頭似乎很疼,眉頭皺的很緊卻不說話,也不張開眼睛,三三去下面買藥的時候,看見月月坐在下面的大堂的椅子裡,好象飯店的石膏塑像一樣一動都不動。

三三走到他對面坐下說:“他發燒,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你們怎麼了,我只告訴你,我喜歡他,如果你要不在乎他,我就替你照顧他,我會很愛很愛他,叫他一輩子也不會傷心,必要的時候就去日本請催眠大師,讓他完全忘記你。”

沒有說話,月月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三三說了他要說的話,起身上樓,一群服務人員擦身而過開始換班,飯店的燈光漸漸暗下來,大堂的蠟燭吊燈一盞盞的點著,暖色的燈光映著硃紅鑲金邊的貴妃椅,恍惚之間好象走到中世紀。

穿著淺藍色制服的門童開啟門,一群疲憊的寄生男女衝了進來,鮮亮的衣服讓大堂突然鮮亮起來,好象南北戰爭時的舞會。

點起一隻香菸,月月深深的吸著,青色的煙霧冉冉的把他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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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三三扶著的杯子,北北吃了藥,身體陷在柔軟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