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微垂著眉,藏下情緒。
殿中。
楚太后已經轉醒,脖子上纏了幾圈紗布,太醫說,所幸沒傷到要害。
楚太后一雙眼渾濁得很,藏在乾枯的頭髮之後,整個人無比狼狽。叫初雪心裡一驚。
她還記得上一次見她的時候,楚太后還是一個端莊而富貴的中年婦人。如今那些生機都已經盡數枯萎,只剩下腐朽和枯敗的氣息。
在初雪的記憶中,楚太后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貴人。
而眼前這人,難以和她記憶中的人重逢。
但也有端倪可循,自從李冀死後,她便逐漸失去生氣,變得蒼老,好像一點點地死去。
在初雪看向楚太后的同時,她也看向了初雪,先是露出了陌生的神色,而後一晃又變成了兇狠。
初雪被她看得心裡一毛,抓著李成暄的袖子,往他身後躲了躲。
李成暄笑她:「別怕。」
初雪躲在他身後,哼了聲,手上還拽著他袖子不放,小聲地問:「你打算把她怎麼辦?關起來嗎?還是……殺掉?」
她越說越小聲,因為楚太后又看著她。
李成暄視線往楚太后那兒瞥去,他已經獲得了樂趣,可以留著她們繼續,也可以殺掉。於是他把這話題拋回給初雪:「阿雪以為呢?」
初雪微微睜大眼睛,陷入短暫的糾結。好像李成暄把她們的性命交到她手上,要親手結束別人的性命,有些殘忍。可轉念一想,她害死了自己的爹孃,連帶著也禍害了自己的人生,她是徹頭徹尾的壞人,應當得到懲治。
她期期艾艾地開口:「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剛成婚,要不還是再等等吧。」
話音才落,便聽見偏殿裡李宛的聲音:「你殺了我吧,李成暄。」
「李成暄……」
初雪看向李成暄,和楚太后比起來,李宛的處境其實好太多,她是自由的,亦擁有著地位和榮華富貴。
唯一不好的,也只有給她磕頭一事。
但是這對李宛來說,已經很難。她平日裡最看不起初雪,如今卻要向她低頭。
初雪垂眸,攥緊了手中的袖子。
李成暄命人將李宛帶到正殿,和楚太后一起。楚太后忽然朝初雪撲過來,自然撲不到,被人攔住,強硬地拖回去。
李成暄攔在初雪跟前,眸色一暗,從容開口:「母后可還喜歡這裡?每日有父皇陪著你,母后不高興嗎?」
他說完,楚太后情緒更加激動,近乎發狂。
初雪看著她,害怕得很。只見她掙脫了侍衛的束縛,朝旁邊的刀口上撞過去。
動作力道之大,初雪幾乎已經想像到血飛濺出的場景。
但在那之前,她的眼睛被一雙溫熱的手蓋住。
李成暄的聲音輕柔地落在她耳側:「還是別看好了,不然晚上做噩夢。」
初雪闔上眼皮,被李成暄摟在懷裡,聽他吩咐後面的安排。
血的確流了很多,幾乎是當場斃命。李宛看著她,瞳孔都在震動。她撲過去,喊著母后。被李成暄命人拉開,帶走,強行送回了自己的宮裡。
初雪被李成暄帶出門,才睜開眼。
她知道,楚太后死了。
初雪靠在李成暄懷裡,悶悶地說:「她死了。」
李成暄摸著她的頭髮,「她該死。」
站在初雪的立場,這話很對。她該死。
但是於李成暄而言,該死的人太多了。
楚太后該死,李冀也該死,可雨若呢?雨若總不該死。
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胃裡忽然後知後覺地翻湧起來,初雪推開李成暄,兀自嘔吐起來。
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