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殿內的水珠越來越多,漸漸連成了線。
比佛像還安靜的慧迦大約調息了過來,終於有了動作,就見他解開僧袍外面半披著的一層袈裟,頭也不回地朝後一揚手。那袈裟瞬間展開,精準地披在了佛像身上,擋住了水滴。
而後,他便睜開雙眸,站了起來,靜靜地看了眼天際,唸了聲佛號,便赤腳走出了大殿,一如平常那樣,穿過幾道門,朝他獨居的小院走去……
洪茗舔了舔嘴角的血跡,蹬著高跟鞋在巨石上如履平地,走到董主任身邊俯視了他半晌,道:“主任你確定不用我們把你抬回去?”
董主任沒鬍子可吹,只能瞪眼,可惜一點兒氣勢也沒有:“抬回去像什麼樣啊,不要歧視中老年人,我們也是可以很有活力的嘛——”
他邊說話邊要朝前走,結果剛邁一步就住嘴扶住了腰。
洪茗一聽咔的一聲,再看他瞬間僵硬的動作,幽幽道:“怎麼了主任?”
董主任抽了抽嘴角:“操勞過度,腰閃了……”
廣和眾人攤了攤手,二話不說,把他們的頭兒抬了起來,動作十分不雅觀,猶如抬著一頭待烤的……嗯,野味。
三兩步間,他們便消失在了南海之上。
這話還沒說完呢,雲杜山一眾弟子的聲音已經到了落雲臺邊了,顯然是收了劍陣上山來了。
只見剛才還垮著肩的鼎鼎掌門腰間如同裝了根彈簧,瞬間便彈了起來,站得筆直筆直的,猶如一根百折不彎的鋼板。
沈鶴:“……”
眾弟子回到落雲臺,剛要跟自家掌門長老彙報一下山下的情況,就見掌門青松一般立著,背手抓著劍,滾著銀邊的道袍被風吹得揚起,仙氣十足。他擺了擺手,衝弟子們道:“禍亂已經解決了,就各自散了吧。”
說完便猶如一片遊雲,飛身掠走了。
沈大長老無語地看著自家師兄的背影,又瞥了眼地上的血跡,手中長劍變作拂塵一甩,飛身掠走前,不動聲色地把那片血跡消了……
至於瞿山古樓前的山崖邊——
光河重歸熒惑,齊辰身上的火光也隱了回去。長髮驟縮,變回了短髮,白衣也消失了,變回了之前被風刃割了不少道口子的襯衣長褲。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這難得落魄的模樣,正想著過會兒回去還得翻一套新換上,就感覺自己腰間一緊眼前一花。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摁在了古樓側屋的床上。
齊辰目瞪口呆地看著制住自己手腕的龍牙,難以置通道:“龍組長你……畫了三道符還有這個力氣?”
龍牙撕起齊辰的襯衫來簡直比撕片花瓣還輕巧,他本來眉頭緊皺,目光裡含著急切的神色,一聽齊辰這話頓時愣了下。
他和齊辰對視了數秒之後,終於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拍到齊辰腦門上,道:“想什麼呢你!在你眼裡老子就這麼禽獸不如麼這種時候還不放過你?”
齊辰沒開口:“……”
龍牙:“……”
“我是看你身上被劃了多少道傷口,重不重!”被質疑了人……刀品的龍大爺憤怒地咆哮道。
齊辰眨了眨眼,十分沒有誠意地“嗯”了一聲,而後就著仰躺著的姿勢,抬手摸了下龍牙的下巴,道:“還有力氣吼我,我就放心了。”
龍牙抬手打了一下他的爪子,沒好氣道:“屁話!老子有那麼弱不禁風?千把年的妖刀了,開玩笑的麼!”
齊辰笑了:“嗯,果然不是開玩笑的。”
窗外的雨聲嘩嘩不停,這幾天,陰雨似乎就沒有斷過,還沒見過一個好好的晴天。
夜空裡濃重的烏雲終於在雨聲裡漸漸變薄,依稀的月光朦朦朧朧透了出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