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楚園的門開著,而門口的兩撥人正在對峙。
其中一方站在門內,是阿蠻和家中的侍從,阿蠻雙手大張,就正正地攔在門口,而門外則站立著一個身穿著官服,像是官員似的中年男子,以及幾名隨從。
被阻攔在外的官員已經氣得臉上發紅,怒罵阿蠻道:“你這蠢笨的崑崙奴,有什麼資格替你家主人作主?還不快些讓開?”
阿蠻站在門口,眼睛微微發紅,顯然是那蠢笨二字正好刺中了他心中的難過之處,跟著楚玉學認字以來,他知道的越來越多,便越知道自己的無能,雖然有一身可怕的力氣,可是除了能聽命挖挖洞外,楚玉遇到麻煩時,他什麼主意都沒法想出來。
因為這,本來就不多話的阿蠻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不起眼,幾乎恨不得將自己縮在自卑的角落裡,平常別人叫他做什麼他都去做,就連流桑都能指使動他,但是面對這些想要硬闖楚園的外來人,他卻倔強地抿起嘴唇,難得表現出了一步不退讓的強硬。
楚玉走近瞧見這一情形,卻沒有招呼阿蠻。更沒有打擾入其中,反而拉著桓遠後退幾步,站在一處阿蠻瞧不見的轉角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她忽然偏頭低聲問桓遠道:“你說,我是不是一個非常糟糕地人?”
桓遠訝然道:“何出此言?”
楚玉眼睛轉回去,依舊盯著阿蠻,淡淡道:“我自以為對你們每個人都很好,其實不過是我自以為是罷了。阿蠻在這裡過得並不快活,我做什麼都不帶上他,不需要他的時候便將他撂在一邊,因為我下意識裡覺得他頭腦簡單。不是可以順暢交流的物件,可是這樣想著的我,豈不是更加的自私自利卑鄙可惡?”
桓遠微怔,卻聽楚玉繼續道:“我與你出門。卻將他一個人丟在家裡,這種軟性的傷害比直接的辱罵更可怕,我將他帶在身邊,卻又讓他孤獨一個人。以前流桑在的時候還好,可是現在流桑走了,他便徹底的孤單起來。”
阿蠻在難過。在自卑。是地。可是這何嘗不是她造成的?她無意中的冷落給了他這麼一個印象,讓他覺得自己是很沒用的人。當初那個在山陰水邊明澈純淨,宛如野生動物一般充滿活力地少年去哪裡了?
他的眼睛依舊如同琥珀一般剔透,可是卻蒙上了一層憂傷,那種充滿野性的天然生機彷彿被消磨殆盡,她把他帶回來,除了給他吃的,還給了他什麼呢?
當初地阿蠻也許比現在還要笨,可是卻比現在快活許多。
楚玉靜靜望著阿蠻,桓遠則靜靜地看著楚玉,目光化作他自己瞧不見的柔和,他忽然覺得移不開目光,彷彿不論什麼都不能轉移他看著這女子的心願,在他看來,楚玉完全沒必要考慮阿蠻的心情,那不過是府上養著地一個下人,但是她這樣認真自責著的模樣,不知為何卻有一種別樣的動人之處。
阿蠻攔在門口,只要那官員敢叫人過來,便輕輕一推給推出去,他力量奇大,幾個隨從都被推得踉蹌後退,他自己卻紋絲不動。他心裡沒有別地心思,只想著絕不能讓這些人進門,一直守著等到楚玉回來,這時卻聽見上空傳來冰冷地人聲:“你為什麼不索性關上門呢?”關上門,把不想見地人擋在門外便好。
阿蠻一愣,抬頭望一眼坐在側面牆頭的花錯,隨即下意識道:“我忘了。”想了想他又搖搖頭道:“不關門,萬一他們砸門怎麼辦?”要是門被砸壞了,還得讓楚玉重新花錢修理,倒不如他自己辛苦一些,守在這裡。
花錯緊繃著地臉容難得被逗笑了一次,他眼風朝楚玉藏身的地方一飛,對那官員道:“楚園的主人回來了,你若是找她有事,便可對他說出來意。”
順著花錯眼望的方向,那官員也看了過來,正瞧見楚玉與桓遠,連忙氣急敗壞道:“你來得正好,你們家的家奴怎地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