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慧琦的酒店離他們的木屋,直線距離不過三公里。郭雁暉剛起飛完,又速降,起落之間,像在玩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的刺激。
等飛機落地,滑行到盡頭,朱萸按捺不住向他道歉:「下次我不會再讓你幫我捎人了,對不起。」
關閉了引擎的郭雁暉緊抿著唇,半晌只說:「跟你沒關係,我只是不喜歡你那個新朋友。」
他沒等她問,主動解釋:「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我心裡很膈應。」
他只把他的不悅說了最淺的一層。
深一層的,是因為朱萸因為喬慧琦而冷落了他,他有些吃味兒。
而更深一層的,是他剛才聽她講,她殺青了,就打算直接回杭州了。
那麼,她壓根想都沒想過在他身邊再留一陣子,簡直就像是要迫不及待地離開他。
難道他就這樣差勁,讓她對他一點點其他的想法都沒有麼?
她為他做飯,叫他少抽菸,對他這樣晏晏而笑,只是因為她本性善良麼?
那是不是……是不是如果換作另一個男人,只要幫過她,她也會給那個男人親手做早餐,也會對那個男人甜甜地笑,也會用最溫柔的語調喚著那個男人的名字呢?
他忽然覺得很挫敗,也忽然覺得很落寞。
他到底怎麼樣才能留住這個從杭州來的小姑娘呢,如果她根本對他未曾動心一分一毫,如果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與其他男人無異的萍水相逢的過客,如果她不是非他不可,他又憑什麼留下她呢?
「回去吧。」
他沒有再看她,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先一步跳下了飛機。
連伸出手去扶她的時候,他都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她,也不敢讓她看見他情緒不對的眼神。
可朱萸卻又眼尖地發現新問題:「你指甲裡怎麼有血?」
郭雁暉垂眸,看了一眼右手中間三指的指甲縫裡,都有凝固的血漬。
他頓了頓,才說:「是魚血,今天把魚取下魚鉤的時候弄的。」
她跳下飛機,不似先前的沉靜模樣,提高音量質問他:「你不是說,今天沒釣上魚嗎?你到底哪裡受傷了,是不是背?」
郭雁暉怔了怔,不知她是如何猜到的。
被她這麼一說,他突覺背上又痛又癢。
可他還是淡然掩飾過去:「把魚從魚鉤上取下來的時候,魚跑了,才不小心被鉤子劃傷的。」
他說完,也不再等朱萸講話,就闊步走向木屋:「我先回去處理一下。晚飯不用做我那份,有朋友約我出去吃。」
「郭雁暉!你等等我。」
他聽她竭力喊他,略頓了下,可還是佯裝沒有聽到,更快地往木屋走去。
回到房間,郭雁暉一把脫下毛衣,扔在地上,扭著身子檢視他的後背。
後背上已是慘不忍睹,好幾大片腫塊落滿了他整個脊背,好多地方還被他抓出了血印,還在滲血。
北美有種bedbug(臭蟲)是難纏的小傢伙,哪怕到了冬天也留著口氣,氣數不盡,能藏匿在各種縫隙裡,冷不丁就咬你一口。bedbug的威力比野蚊子要大得多,一口下去就起一片包,讓人又疼又癢,坐立難安。而這些腫脹起來的包,至少要一週才能消退。在北美,有人甚至因為bedbug而得了抑鬱症自殺。
昨日,他去薩米特湖旁的一家飛機公司換飛機時,曾試駕過幾架飛機。
應該是試飛的時候,被其中一架飛機上的臭蟲咬到了背,到今天才全發出來。
等飛回薩米特湖,在潛店等候朱萸時,他忍不住用手去抓後背的腫塊,但有些地方卻夠不到。
他用了死勁去抓,抓破了傷口,溫熱的血珠蔓延開來,流入他的指甲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