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時節還要更早就黑了下來。
伴著壓得人幾乎喘氣都發緊了的密雲的,還有已然蓋過了城樓上擂鼓聲的轟鳴雷霆,強烈的白色電光一串接著一串的劃過黑寂的夜色,張牙舞爪的連通了無邊天空與土地,偶爾劈在城牆外拔高的古樹上,摧枯拉朽的輕易就將整棵巨木推倒下來,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梵城正處在嚴厲的戒嚴令之下,平日裡熱鬧歡騰的偌大一座商貿大城,此時此刻,全城的大街小巷上卻一個人影也沒有,安靜的猶如一座死城;不時倒是也有全副武裝厲兵荷甲的大隊兵士與城衛衛隊巡警走過,卻盡除了整齊的腳步聲,連個半點多餘聲音也沒有。
空氣中的水汽已然潮溼到了極點,分明早該化作暴雨降臨下來的,卻任是如何濡溼悶氣,染得人衣衫都已經全然溼透,就是一滴雨水也沒有。
梵城之內無論是全然不知事由的百姓,亦或是知曉原委的少部分人,都敏銳的察覺到越來越緊繃的氣氛,安靜等待著這壓抑寧靜之後的暴風雨。
不過似乎地面上的氣氛全然沒有傳達到地面以下,黑衣人們相互做完了最後的確認,謹慎而並無太大壓力的按照預定計劃從暫時藏身的石頭建築中退了出來,各自分散了路線再度踏入到四通八達的複雜地下水道之中,開始分別渠道往地下水道通往城外旱河道的出口處趕去。
鈞哥的隊伍自然也在這其中,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肖起也已經被鈞哥親手,就像是捆粽子一樣用長長的軟布條給綁了個徹底。
雙腿上劈開了傷處被並在一起用布條從小腿一直纏到了膝蓋上,雙手也並在一起將整個小臂都纏了個紮實,然後拉過鈞哥的頭頂圈住了鈞哥的脖子;最後鋪開一件寬大的黑色袍子就像是裹嬰兒一樣將肖起腰臀都穩當結實的完全包住交叉繞過鈞哥的雙肩,打上死結繫住。
將肖起憋屈的變成了一個主動圈住鈞哥脖子,半側身依在鈞哥懷裡的姿勢。恨得肖起直磨牙,在心裡忍不住賭咒鈞哥腿軟被自己壓死。
其實肖起自己再加上六個月的大肚子體重已經很不算輕了,一個正常男人要把肖起抱起來很容易,但是要踩在一尺來深的水潭裡長途奔襲,卻很難了。
但是肖起似乎格外的不得神明的順眼,那鈞哥也不知是混血體質天生就格外好,還是專門就鍛鍊過身體的;抱著肖起一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地下水道的積水之中淌水快跑著,愣是連呼吸都沒亂過一下,一直穩穩的跑在隊伍的中央位置,一點都沒有要掉隊的跡象。
“鈞哥,已經接近出口了,按照計劃,再過下一處拐角我們最好就暫且要停一會兒了。”打頭的壯漢一路上都在小聲的邊跑邊記數拐了多少個彎;肖起原本還以為他們這是害怕迷路在記路線的,聽到了這話,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這似乎是還另有什麼詭計,頓時就提心吊膽了起來。
肖起當然是害怕這幫子黑衣人計劃詭計什麼的太多,萬一真把小黑給忽悠成功了可怎麼辦。但是他心急歸心急,自己都還是別人砧板上的肉呢,哪又能想的出什麼辦法來搗亂?
鈞哥雙臂摟住肖起又收緊了些,衝說話的那人點了點頭,隨即在跑過拐角後就帶頭停了下來,“阿飛,你混血血統的聽力好,往前頭再走一些,仔細聽聽看外頭有沒有另外三隊鬧出來的動靜了?”
“嗯。”鈞哥身側一個一直都用黑布包住了全部頭髮,眼神銳利的青年男子低低的應了一聲,就身姿矯健的幾個箭步往前方疾行過去了。
剛剛分開來走的那麼多人,原來不是為了化整為零,而竟然是作為誘餌用來引開麒麟眷族這邊的追兵的?肖起驚訝的眼睛一瞠。這些人準備的這樣充分了,小黑會不會上了他們的鉤?
鈞哥憑著隊伍中的好些個粗陋火把頭一次清晰的看見了肖起這樣無能為力的可愛表情,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