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剛滿週歲。”
太子笑道:“平日孤不曾與將軍話家常,倒不知此事,孤實在慚愧呀。將軍成親,為何不知會孤一聲?孤連一點心意都未表示,豈非失了禮數?”
秦重忙道:“殿下日理萬機,末將豈敢因這點小事煩擾殿下?如此,末將之罪也。”
太子朗聲大笑,目光中露出滿意的神色。
識尊卑,知進退,秉禮節,孤果然沒看錯人。
二人閒聊幾句之後,太子揮退了前殿的侍從,寬敞的前殿很快便只剩太子和秦重二人。
太子方才微笑的神色已經不見,表情從未有過的肅然與陰森。
“秦重,孤今日要你說句實話,你,忠於孤麼?”
秦重一楞,似乎預感到太子要跟他說什麼,心中猛然一沉。
如果太子仍是那個心無二念,安心等候父皇傳位給他的太子,秦重當然願意全心忠於他,畢竟他是未來的國君,忠於他,與忠於皇上根本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可是,如今京中傳言四起,太子又幾次在他面前隱晦的表示過不臣的野心,此時太子問他這個問題,讓秦重感覺分量非常沉重。
不可否認,秦重如今的前程和地位都是太子給予的,太子對他恩同再造,若非太子,他秦重如今可能仍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校尉,處處被上司排擠,打壓。也許等他老得再也拿不動刀槍了,他的上司便會發他幾兩碎銀,幾袋糧食,一腳將他踢出軍營。他的晚年,也許比一條四處流浪找食的野狗好不了多少。
可以說,太子當年的賞識,改變了他整個人生。
他多麼希望太子能如願,太太平平的繼承皇位,順順利利的坐上龍椅,免了他良心上的苦痛和掙扎。
可是,今日太子當面問他這句話,分明已經表示,太子,已經打算有所動作了,他的動作,是秦重所不願看到的。
秦重是個天生的武將,他熟習兵法,武藝精深,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君臣大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賢傳下來的道理,早已在他腦海裡打上了烙印,深入骨髓。當一切已經背離了他的初衷,他又能如何選擇?
“殿下對末將恩同再造,末將願為殿下效忠!”
秦重起身跪在太子面前,低著頭,堅毅的面容止不住的抽搐了幾下,眼中露出深深的痛苦之色。
他沒得選擇。早在太子賞識他,提拔他的那天起,他的命運便已註定和太子綁在了一起,儘管他心中萬分不願。
太子看著秦重跪在他面前,願為他效忠,竟然破例沒有去扶他,他對秦重的回答很滿意,他需要這樣一個回答。
秦重起身,太子滿面肅然,前殿內,太子陰冷的聲音,如同野獸捕捉獵物前的低吼,秦重半垂著頭,一字不落的將太子的每一句吩咐都聽在耳中,除了抱拳應命,沒有多說一句話。
良久,秦重告辭而去。
太子望著秦重的背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範瑞悄無聲息的走到太子身邊,笑道:“恭喜殿下,秦將軍願為殿下效忠,您離大業成功又近了一步。”
太子冷冷的笑了幾聲,隨即開口,語氣陰森狠厲:“先生,吩咐下去,派些得力的人手,守在秦重的府外,暫時不必驚動他的家人,若事態不對,馬上將他的妻子和兒子挾來控制住,不得有誤!”
範瑞一驚,忙恭聲應命。
轉身走出前殿的時候,範瑞覺得整個背部都被冷汗浸溼了,春風拂來,竟帶著幾分寒意,沁入肌膚,令他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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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方府。
方錚一身戎裝披掛,頂束紫金冠,身披百花戰袍,擐唐猊鎧甲,系獅蠻寶帶,站在銅鏡前顧影自得,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