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見長平公主的馬車匆匆忙忙駛進皇宮,紛紛避讓到一旁,待馬車駛過之後,不少大臣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心頭不由犯了嘀咕。
歷來勤勉的皇上今兒停了早朝,長平公主又急急忙忙一大早進宮……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呀?
長平進宮之後沒有直接找皇兄,而是先到了慈寧宮拜見李太后和陳皇后。
“嫋嫋死了?”長平顯得很吃驚。
她懷有身孕已三四個月,小腹已微微隆起,平素偏瘦的她近來已顯福態,尖尖的瓜子小臉開始變得圓潤光滑起來。
李太后鬱卒的嘆了口氣,道:“你皇兄後宮妃子不少,但他只獨寵嫋嫋一人,嫋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昨日嫋嫋身死,你皇兄性情大變,連下兩道聖旨皆是亂命,再這樣下去,這皇宮和天下都要亂套了……”
陳皇后也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滿是希冀的看著小姑子,悽然道:“宓兒妹妹,你皇兄下了兩道聖旨後,人又變得痴痴呆呆,抱著嫋嫋的屍身死不鬆手,坐在御書房裡一動不動,皇嫂求你去勸勸他可好?他是一國之君,嫋嫋雖是他最心愛的女子,可……他一人身系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不可因嫋嫋之死,而荒廢朝政,甚至……屠戮無辜呀……”
說著陳皇后嚶嚶哭泣起來,身為正宮皇后,皇上的寵愛本應獨系她一身才對,可他偏偏最愛的是別人,甚至為了她而不惜令天下動盪,皇上傷心欲絕,她又何嘗不是?
長平神色怔忪了半晌,最後苦笑道:“皇嫂,我可以去勸他,但是……恐怕收效甚微,你嫁給皇兄多年,自是知道,以前我頑皮闖禍,一般只有皇兄教訓我的份兒,什麼時候輪得到我去勸他?我勸他,他肯聽麼?”
陳皇后聞言心中更是悽苦,再也顧不得皇后體面,雙手捂面,放聲哭了起來。
李太后戚然道:“如此,莫非這天下就沒人勸得你皇兄了麼?哀家聽內侍說,你皇兄今日連早朝都停了,再這樣下去,朝事荒廢,政務不通,御史言官們的諫折必將如雪片般飛入皇宮,你皇兄剛剛登基即位,恐怕就會落個‘昏君’的名頭……”
長平鬱郁嘆了口氣,道:“勸倒是有一人能勸,他與皇兄相識於書院,本是布衣同窗,二人感情好得跟親兄弟似的,若說這天下唯一不怕皇兄帝威,敢於直言相勸者,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
李太后和陳皇后聞言兩眼一亮,異口同聲道:“方錚?”
長平抿嘴笑了笑,道:“正是我家夫君,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長平嘆氣,俏臉卻浮上幾分哭笑不得的神情:“……而且,那位嫋嫋姑娘,本是出身風塵,我家夫君和皇兄二人在一起時,素喜胡鬧,嫋嫋姑娘還是我家夫君幫著皇兄贖身出來的,他若勸不得,天下還有誰人勸得?”
李太后聞言臉上狂喜,而陳皇后卻一副又喜又怨的神情,她對方錚印象不深,只知他與皇上情同手足,而方錚娶了當今御妹,從根子上來說,都算是一家人了,可是……這位不著調的妹夫卻幫著自家夫君贖了個風塵女子回來,搶了眾嬪妃的寵愛,以至鬧成今日之禍事,陳皇后心中真不知該感激方錚還是該恨方錚。
“方錚如今在江南麼?快叫人宣他回京呀!”李太后欣喜道。
長平搖頭道:“夫君人在江南,乃奉皇命剿滅泰王叛亂,泰王不除,他怎能違旨回京?”
李太后薄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剿什麼叛亂!趕緊把皇上勸回心意才是正經,同室操戈之事,便是放一放又有什麼打緊?”
見長平和陳皇后皆不言語,李太后怒道:“皇上若怪罪,要他來怪罪哀家便是!哀家乃他生母,這點擔待還是有的!”
“來人!”
殿外內侍躬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