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也搬不起來。”
黎樺扯起嘴角,這是田可慈第一次看到她笑。那張一向很嚴肅的臉蛋,有了爽朗的朝氣,好像一直圍繞著她的烏雲突然散開了。
“要用到力氣的話,我應該不會讓你失望。”
看起來瘦瘦的黎樺,捲起袖子之後,田可慈只能瞠目結舌看著她一個人獨力扶起傾頹的大櫃子,把已經被壓歪的門推回原位,然後很俐落地把堆了滿地的雜物一一歸位,還幫她移開大木頭桌,把垃圾整理好,輕鬆地提起兩個大袋子,往外走。
深秋的涼夜裡,黎樺努力工作,還出了點汗。到全部整理妥當之際,田可慈已經泡好了一大壺水果茶,遞給抹著汗的黎樺。兩人捧著香噴噴熱騰騰的茶,在側門外臺階上坐下。面前小小停車場旁的路燈灑落燈光,照耀著空曠的停車場。她們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品嚐著又酸又甜的水果茶。
“這裡以前是我家,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田可慈突然說。她雪白精緻的瓜子臉上,有著淡淡笑意,一雙明眸透出聰穎的光芒。“搬家以後,我還常常覺得只是暫時搬走,以後還要搬回來的。沒想到現在回來是回來了,不過,不是以前想像的樣子。”
黎樺看看她,沒有插嘴。
“我爸一輩子的心願,就是退休以後開家茶藝館,閒來跟老朋友泡茶聊天……不過他的心願,現在只有靠我幫他達成了。”說著這樣的話題,田可慈的口吻卻依然開朗,她聳聳肩:“要不是為了他,我也不用這麼辛苦……看來真的該找個工讀生了,今天下午那個櫃子倒下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會命喪當場呢。”
“你跟你爸爸以前感情一定很好。”黎樺盯住自己捧在手心的茶杯,低聲說。
“也還好啦,普普通通,不過我沒幫他照顧好這家店,他會死不瞑目。”田可慈還是那樣涼涼的口氣。“對了,你住這附近嗎?不然怎麼常常看到你?”
黎樺猶豫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發現自己在回答田可慈的問題:“我其實住得滿遠的。只是……我爸住在附近。就是再上去一點的安養院。”
“喔!”田可慈恍然大悟:“你是常常來看你爸爸?真孝順。”
“不,我一點也不孝順。”一股莫名的衝動,讓黎樺一反平常沉默冷硬的慣性,開始低低傾訴起來:“我不孝順,我不是好女兒,我知道他根本不想看到我。他中風以後沒辦法講話,可是每次看到我,都很不高興的樣子。他一定在怪我,我知道,還有我媽……”
最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面對一個不算頂熟的人,黎樺居然發現自己眼睛開始模糊,然後,鼻子發酸,她只好停下來,不讓破碎的嗓音透露出她已經快要哭出來的這個秘密。
她努力地要繼續說下去,強迫自己要恢復正常,卻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為了掩飾,黎樺捧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已經不再滾燙的水果茶,灌得太急,嗆住了,她開始猛烈地咳嗽,咳得頭暈眼花,剛剛在眼眶裡打轉的淚,就這樣滾落。
莫名其妙,這一切都莫名其妙。
田可慈只是按著她的肩,等她平靜下來。
“我一直覺得你好像在忍耐什麼。”田可慈的手很溫暖、很柔軟,按在黎樺的肩上,帶著一股安定的力量,像個大姐姐一樣,溫和細語:“沒關係,你想說就說出來,不想說就算了,不用太勉強啦。”
兩個剛結識的年輕女子,就這樣坐在路燈下,好久好久,都沒有人說話。手中捧著的水果茶從熱轉涼,旁邊大馬路經過的車聲也漸漸稀落,夜風愈來愈冷,天色晚了。
“我……”終於,黎樺略啞的嗓音,有點尷尬地打破了沉寂:“想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可以啊,你問。”田可慈說。
“你真的要找工讀生嗎?”沉吟片刻,黎樺下定決心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