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面容。
很帥,死了都這麼帥……
這個念頭在方錚腦海中一閃而過。
※※※
神烈山下。
兩軍交戰已經呈白熱化。山下鬱鬱蔥蔥的平原已經滿是屍首殘肢,通紅刺目的鮮血,已遍佈翠綠的平原,橫七豎八死狀悽慘的屍首,和隨處可見的破敗軍旗,兵刃以及箭矢,整個戰場看起來像是被惡魔詛咒的地獄一般,濃重的血腥氣引來成群的烏鴉,在平原上空盤旋哀鳴,等著機會落下啄食屍體。
叛軍的圓型防禦陣型已經越縮越小,叛軍士兵們滿臉疲憊和驚懼,但他們仍然咬著牙,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矛和盾牌,拼力抵抗著任何想衝破他們陣型的敵人。
這個時刻,害怕和恐懼已經沒用了,唯有死戰到底,咬牙等待戰爭的結果,勝利,或者死亡,如此而已。
太子和範瑞仍在軍帳之中,叛軍的圓型防禦陣便是以太子的軍帳為中心,向四周擴開,所以目前軍帳之中仍是安全的。
範瑞臉色已經變得愈見灰暗,連聲音似乎都帶著幾許顫抖:“殿下,柴夢山的邊軍不會來了!我等已經山窮水盡,殿下……突圍吧,我們退向北方,積蓄實力,東山再起,數年之後,殿下仍有機會登臨大寶……”
太子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不過他仍執拗的搖著頭,然後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無悲無懼的思思一眼,沉聲道:“先生,我們已走到了這一步,孤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退的,今日若退了,孤的餘生也許就如那喪家之犬,天下再也沒有孤的容身之處了……”
“可是……殿下!我們的兵力已經不到兩萬,將士們傷亡慘重,再打下去,敗局已定,殿下若不退,難道你情願被皇上斬首或者幽禁終生嗎?”範瑞神色焦急道。
太子神情怔忪,起身掀開軍帳的簾子,看了一眼外面廝殺仍舊慘烈的戰場,良久,太子忽然笑了,笑聲中夾雜幾分瘋狂的意味:“先生,你難道就如此肯定孤輸定了?”
範瑞默然半晌,然後點了點頭。
一子錯,滿盤輸!他們錯誤的估計了皇上的心計,現在就必須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慘痛的代價。五萬私軍,戰死三萬餘人,這,就是代價!
儘管不願意承認,可範瑞無法自欺欺人,這場戰鬥,太子和他確實是輸了。
太子卻忽然仰天大笑,良久仍不停歇,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範瑞莫名的望著太子,心中滿是驚懼。已陷如此絕境,太子怎麼還笑得出?
太子抹了抹笑出來的淚花,道:“先生,你低估了父皇不錯,可你同時也低估了我!”
“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冷哼道:“這場戰鬥孤確實先輸了一局,但孤仍有實力再扳回來……”
範瑞吃了一驚:“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微微一笑,指著軍帳外浴血奮戰的私軍將士,冷森道:“他們為孤而戰,他們的犧牲,為孤爭取了時間,待到龍武和龍襄二軍覺得可以一口吃掉孤的殘兵,他們繼而便會對孤形成包圍之勢,那個時候……”
太子微笑著仰頭注視著神烈山頂,悠然道:“……那個時候,父皇就會發現,有一支奇兵,正從神烈山的北部,他老人家的身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然後,將兵力空虛,防禦全無的山頂一舉拿下,將站在山頂看好戲的朝中大臣們和父皇全部俘虜,……龍武龍襄兩軍現在正忙著在此處包圍全殲孤的私軍,他們與山頂相隔甚遠,不及救援……先生,你再告訴孤,你覺得目前的態勢,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奇兵?殿下,您哪還有奇兵……”範瑞疑惑的皺著眉,隨即忽然兩眼睜大,神色複雜的盯著太子,面上帶著無法掩飾的驚詫之色,脫口道:“……殿下,原來……你竟然還有一支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