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過來,站在那裡作甚?」陸大回頭輕斥了聲,腰間卻被馮氏掐了一把,看著馮氏回歸的精氣神,陸大長舒一口氣,老天終究待他不薄,讓他活著見到了陸安。
「大父,為何不走了?」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童子蹦跳著走來,瘦弱的身軀襯得他頭格外大,甚至有些嚇人,「阿爹呢,怎麼沒回來?」
「你阿爹在後邊呢,這就來。」陸大微笑著牽住童子的手,話語很是柔和,完全不似方才的冷麵。
陸安回過頭就看到這一幕,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陸山,「阿爹可曾這般與你講話?」
「不曾。」陸山撓撓頭,誠實的回答,他自小就是被拳頭棍棒打出來的,哪裡見過陸大這幅面孔。
「這就是了。」陸安放下心來,大步的跟了上去,她還以為幾年不見,陸大被刺激的變了稟性呢,至於柔和,估計是和現在抱孫不抱子的觀念有關。
「大父,大父。」一個約莫兩歲左右的幼兒從車上露出頭來,圓溜溜的眼睛好似會說話一樣,看得人心軟。
「嗯,乖乖的,咱們馬上就到了。」陸大挨著撫過孩子的頭頂,一片慈愛,「到了地方大父給你買糖吃。」
「糖,糖。」小丫頭咯咯的笑成一團,頭頂稀疏的頭髮猶如撓在陸安心上,酸酸的,孩子都是這般瘦弱,也不知陸大他們這一路走來多艱辛。
「阿爹,伯父。」陸山抹抹手上的汗,一手一個把她們抱在懷裡,竟絲毫沒有覺出她們稱呼的不對,「福生有好好聽話嗎?」
「有,福生乖乖的,不鬧阿孃。」福生嚴肅的點點頭,一副我很成熟的樣子,只是期盼的目光出賣了他。
「好,福生乖,到地方阿爹給你買糖。」陸山笑著掂了掂福生,而後又不偏不倚的掂了掂小丫頭,「也給墩兒買。」
「她不是大哥的孩子?」陸安有些疑惑的看向陸大,眼中隱有質疑,難不成,自己何時多了個相差無幾的兄弟不成?
「是親生。」陸大拍拍陸福生的腦袋以示安撫,聲音沙啞的厲害,「墩兒是乾利元年末生的,那年,我聽到訊息說大赦天下,可等到年底也沒等到你回來,我就做主,把她繼給了你,也算一支香火。」
「那年,我被赦無罪,卻被抓了壯丁,跟著攻打北湖,也就是現在的涿郡,無法使人送信,直到去年年底方才安定下來。」提起那段歲月,陸安彷彿覺得實在夢裡,那般慘烈的景象,她不想再面對。
「造化弄人啊!」陸大長嘆了一聲,縮在袖籠裡的手不停顫抖,朝廷派兵攻打北湖他是聽說過的,血流漂杵,築成的京觀足有幾丈高,他怎麼也想不到,陸安被抓了壯丁,更不會想到陸安還能活下來。
陸安沒說戰爭多殘酷,沒說她在戰場上能活下來多難,只是靜靜的站在那,瘦削的身影刺痛了陸山的心,他的眼中滿是痛苦,這都是他犯下的錯。
「說這些幹什麼,來安兒,到娘這裡來。」馮氏心疼的把陸安拉到陰涼處,給她擦著汗,「熱壞了吧,要不要喝水?」
「阿孃,我不累,您歇著就成。」陸安好笑的攙著馮氏坐下,親人之間哪有算得清的帳,不過是自己內心委屈不甘罷了。
「哎,好,你也坐著。」馮氏笑眯眯的看著陸安,好似怎麼也看不夠,看得陸安心裡直發酸,這些年,到底是她不孝啊,累的阿孃為她牽腸掛肚。
「阿孃,元寶呢,怎麼也不見阿嫂?」陸安不想再提之前的事情,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她離家那年,元寶也不過十三歲,還是小孩。
陸安提到陸元寶,馮氏的表情突然僵了一瞬,很是不自然,「她呀,前些年嫁人了,自然不與我們一起,你阿嫂在車上歇息呢,估摸這就醒了。」
陸元寶小陸安四歲,是馮氏的老來女心頭肉,往日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