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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麗萊相機給Lou照像。

在南特養了一段時間的病之後,傑雯反而變得圓潤了不少,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少有的稍縱即逝的嬌豔,不再像個模特,更像個真真切切的女人了。而Eli總是穿著洗過沒有熨平的牛津紡襯衣、牛仔褲和威爾森網球鞋,和他第一次到醫院來的時候判若兩人。就Lou所知,他停掉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在醫院附近租了一間公寓,只為照顧傑雯,甚至還去上了急救課,並且在他們住的地方備了一臺傻瓜式自動體外除顫器。Lou不知道是什麼讓他這樣堅持,而傑雯也再沒說過要趕他走的話。

每次傑雯身體好一些,Eli便會帶她出去,去不了很遠的地方,卻也已經把盧瓦河谷地區值得一去的地方都走遍了——他們去達昂布瓦斯看達芬奇的墓地,香堡,雪瓦尼城堡,聖…皮埃爾和聖…保羅大教堂,在布列塔尼公爵城堡搭乘敞篷四輪馬車,去小荷蘭市場,或是維阿爾木廣場上的跳蚤市場買東西,傍晚時分,夕陽漸漸將河流染成紅色,坐在盧瓦河河岸的露天咖啡館,看著滿載各種熱帶原木的巨大貨輪在眼前來來往往。

每週一到兩次,Eli送傑雯來醫院複診,偶爾碰到Lou就會跟她說起路上發生的事。都是些極小的事情,比如傑雯在Georges…Gautier甜品店看著各種各樣的蛋白杏仁餅和水果香糖流連忘返,最後又買了一大板巧克力。接待他們的店員是個白髮的老頭兒,跟她說笑:“千萬別一下子都吃了哦。”那語氣就好像她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

而她也就像個小孩子似的笑著回答:“知道了,但我們是兩個人啊。”

或是在埃爾德勒河的遊船上,相鄰的位子上坐著一夥兒遊學的美國人,全都長得白而圓潤,仗著講的是外國話,一路上聒噪個不休不歇,斜睨著他們說道:那個女孩子真美,那傢伙真走運。

Lou有時候也會提醒Eli,傑雯身體不好,不能太辛苦了。

他說他知道,又帶著些自嘲的笑告訴Lou:“我答應過帶她去遙遠的地方,去看所有她未曾見過的東西,結果卻只能帶她在周圍逛逛。”

兩人去的最多的就是普勒岡的港口,從南特開車到那裡也不過就是一個鐘頭的車程。傑雯很喜歡那個地方,說小鎮最南面的一個海灣跟她在美國時去過的一個地方很像。

二零零七年的秋天,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他們在那裡呆了整個下午,Eli的旅行車停在一片無人的海灘上,窗外是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的雨幕。他讓傑雯靠在他身上睡一會兒,她便很聽話的枕著他的胸膛,沒有睡,也不講話,他伸手環抱住她,很久都沒變過姿勢。一週之後,他們回到醫院複診,傑雯很隨便的告訴Lou,他們Pacsé了。Lou跳起來,抱住她說恭喜。但她仍舊是淡淡的,Eli也看不出特別高興。

他們很快就在那個海灣附近買了一座小房子。一時間,那棟兩層樓的建築以及門前的小花園成了傑雯生活的中心。只要身體稍好一些,她就停不下來,做了許多事情。到了第二年春天,那裡已經全然是一幅小家庭的樣子,起居室裡擺著她到處蒐羅來的瓷器和小人偶,院子裡滿是長瘋了的迷迭香、瑪格麗特玫瑰、半邊蓮、金錢草、含苞待放的茉莉和各色的月季。

Lou時常帶著五歲大的女兒Cécile過去玩,傑雯跟Cécile混得很好,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在顏色鮮豔的塑膠小盒裡盛上泥土,埋下各種不知名的種子,然後一臉期待的等待破土而出的新芽。

也就是那一年的五月,傑雯發現自己懷孕了,但那個意外而來的幼弱的生命只在她身體裡存在了不到七個禮拜,妊娠反應和墮胎帶來的併發症差一點要了她的命,她在手術檯和重症監護室裡呆了一天一夜。

手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