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一片池塘,幾個孩童,帶著三兩隻犬,在田埂間玩笑,好一派恬靜的世外桃源。
一對老夫妻,拄著柺杖,相互摻扶著站在村口,向著來路眺望。
“阿彌陀佛,二位可是等得久了?罪過罪過。”南陀疾步上前,口唸佛號,雙手合十的行了禮。
老漢,似乎眼疾不便,摸摸索索的伸出了手。“哪裡話來?倒是我們,要先多謝大師,仁愛心腸,闢瞭如此富足之處,為我們老兩口安身,真是功德無量…”
南陀握著他的手,慈愛的拍拍他的肩,倒像是握著個孩子。
“大娘耳不能聞,老漢眼不能見,正是一對可憐人,需要煩你多加費心。”南陀悄悄的囑咐我。“此處,面山背水,風景如畫,人口稀少,世俗的味道自然也淡。我想著,對你正好。你涉世不深,人多了,你未必應付得來,反而容易多生是非。”
我沒介面。
“你先彆氣餒,我先送你個禮物,你見了,一定開心。”南陀安慰我。“來,我指給你看。”
我門進了林子。拐了幾個彎,在一個山坳間停下。
人生第一次,這麼近的看我自己——經歷天火,死而復生的白果。
千年的樹身,驕傲的紮在土裡,碩大的樹冠,枝葉繁茂,迎著晨光,沙沙的唱著歌,滿眼蔓延的金黃,鋪了一地一坡。
“這棵樹,在這裡,怕是至少也有千年了。每次我下山經過,總要來此停停。”他回過頭來,多情的望著我。“我恍惚間,覺著你們很像,一樣的充滿著靈氣,一樣的生機勃勃。”
“那你就當我是這棵樹。”我停了停,滿心期望的繼續:“這棵白果,必定也是和我一樣,站在這裡,想著你,望著你,時時地盼著你能來看它。”
“白果兒…”南陀沉吟著,目光越過我,投向遠方。“叫你白果兒?”
我笑著點頭。
身後,樹枝微擺,樹葉輕搖,白果樹也跟著,在風中笑彎了腰…
☆、第七章
我落戶在了小村莊。倒也安靜自在。
和我同住的程氏夫妻,雖有殘疾,人卻和善,明辯是非,從不浮躁。照顧著我的衣食起居,也教我許多世間的道理。我依舊由著性子的我行我素。有時玩得瘋了,夜不歸宿,在山裡歇了,二位也從不多問。
我時常溜回寺裡,偷看南陀。
有時在他窗前,只聽他禮佛誦經,木魚聲聲,什麼也不做,竟也可以安然的立個通宵。去得勤了,南陀很是生氣。
“你總是這樣,不管不顧的,像個孩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他發著脾氣,質問我。
我奇怪:我站我的,關他何事?
“阿彌佗佛…”他語氣漸漸轉緩,放低了聲音,悠悠的像是自言自語:“我白白的在這山上,修行了這麼些年,無嗔無痴,無相無色,竟然是,一樣也沒做到。白果兒,我決定下山雲遊去了。走到哪裡就是哪裡。躲不開你,我就先躲開自己。什麼時候,我全放下了,什麼時候,我再回來。”
“放下什麼?”我好奇。
我和狻猊兒一樣,沒有大智慧,很多事情,我聽不懂,也看不明白。
“放下什麼呢?”他唑唑逼人的看著我,從來沒有過的煩躁。“你說的不錯,落花激起了漣漪,落花何辜?你來你的,你看你的,你有何辜?”他苦笑。“你反而比我高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清澈透明。不像我,時時刻刻的要和自己的心鬥法,反而著了痕跡,落了下乘。”
我更糊塗了。
“我有幾句話,要講給你聽。我雲遊之後,你必會有你的機緣際會,好也罷,壞也罷,都只能你自己一個人去面對。我怕你應付不來。你太單純透明,心裡想什麼就是什麼,裝不得假,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