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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我想起來他是誰了,那個在手術室裡大談股票、房地產和NBA比賽的婦產科醫生,穿了便服,沒戴眼鏡,所以不認識了。

“小傢伙好嗎?”他俯身逗逗孩子,然後拿出一張名片放在嬰兒車裡,對Caresse說,“我們是老朋友了,不是嗎?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電梯到達底樓,他跟我說,我努力笑了一下。走出醫院門口就差不多忘記了這個人。

我沒有打那個精神科醫生的電話。那天是我的低潮期,我不管小孩,睡了整個下午和傍晚。天黑了,反而精神了。我在嬰兒室的小床邊上坐了大半夜,直到凌晨三點鐘,聽到外面開門的聲音。我沒有動地方,仍舊坐著,聽著皮鞋在客廳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輕輕的圓潤的響聲,直到一切安靜下來,很久都沒有一點聲音。

我走出去,看到Lyle坐在起居室的鋼琴前面。我遠遠的看著他,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右手反反覆覆的按響C大眨�系乃疇A和絃,沒有要說話或是走過來的意思。我轉身走回嬰兒室,幾分鐘之後,他也來了,跟我一樣跪在嬰兒床邊上,看著Caresse睡覺。看了一會兒,他伸出食指碰了碰她的小手。

“不要……”我輕輕地說,原本想說“不要把她吵醒”,沒有說完,但畢竟是不知道多久之後,我第一次主動跟他講話。

他聽話的把手縮回去,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站起來回房間裡去,坐在梳妝檯前面。他跟進來,坐在我身後的床沿上,伸出手從後面的抱住我。我回過頭,他的嘴唇貼上來吻我,輕輕的問我:“可以嗎?”

從前他從來不需要問我“可以嗎?”,我們有過默契,至少在這一點上面,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的身體毫無反應,但心裡好想要他。我任由他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滲透進兩個人緊貼著的嘴唇之間。我只穿了一件薄棉睡衣,他手指隔著衣服,感覺清楚而深刻。

不知道哪裡發出來一陣一陣嗡嗡的聲音,他脫下來的外套扔在床邊的地上,是口袋裡手機震動的聲音。我們都朝那裡瞥了一眼。

他吻著我的頸窩說:“不要管它,讓它去響,讓它響吧。”

但是房間裡很安靜,根本不能忽略那個聲音,我沒辦法繼續,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他也停下來。我推開他的身體,一下撲過去撿起電話,接起來,沒有講話。電話那頭也靜了一會兒,然後一個似乎半醉的神志不清的女人的聲音傳過來:“下一次,你得在我們被捕之前,找個地方……”

71) 柯爾特M1911A1

我把手機還給他,他結束通話電話,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我搶在他前面說:“沒必要告訴我細節,我不想知道。”

他看著我,幾秒鐘之後站起來,搖頭,說:“我不喜歡這樣,真的不喜歡這樣。”

我本來希望他會說別的什麼,隨便什麼,但絕對不是這句。直到那個時候,他想到的仍舊是他自己,他不喜歡這樣,他不喜歡那樣。現實沒有朝他理想的方向發展,他很苦惱,別人要為此負責,尤其是我!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曾經清高優雅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會變成眼前這個自私軟弱的白痴。

所有都在一瞬間開始,具體的情形我不太記得了,只知道在那天凌晨之後,看不看精神科醫生已經是不是我想去不想去的問題了。我語無倫次,胃劇烈的痙攣,肺葉痛得像裂開了一樣,儘管拼命呼吸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來,眼淚倒是幹了,瘋了一樣的在房間裡找東西。

他壓低聲音問我:“你幹什麼?” 走過來,被我推倒在地上。直到我跑去起居室和書房翻箱倒櫃,才明白過來我要找什麼,他一下子拉住我,不讓我靠近寫字檯後面書櫥下排的那扇小門,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