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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面是保險箱,兩個禮拜之前剛剛例行更新密碼,060627,Caresse的生日,裡面沒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除了一把手槍。我們推來搡去,書架上的書和擺設開始往下掉。一個銀質像框落下來,砸在我頭上,並不覺得疼,但卻讓我像小孩子一樣大哭起來,用手裡隨便抓到的東西打他,他用力抱住我,在我耳邊命令我:“夠了,停下來。”我根本不聽他的,直到隔壁房間傳來Caresse悽悽惶惶的哭聲,才漸漸平靜下來。他鬆開我,跑去把保姆叫醒照顧小孩子,隨手拿走了那把柯爾特牌手槍。

我一個人坐在落地窗旁邊的地板上,渾身發,抖得不成樣子,剛才發生的事情把所有的熱量,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他很快又回來了,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什麼話都不說,一直到天亮。鐘敲過五點,我回房間去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不在家裡,我模模糊糊的記得,他出門之前到臥室裡來過,坐在床邊上說他愛我。我趴在枕頭上回答:“那樣更糟。”

早飯時間早已經過了,午飯點還沒到。我什麼都沒吃,只覺得口渴,喝了一整杯水下去。往手提包裡裝了電話、皮夾和一支牙刷,還有其他一些東西,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想要離家出走。走到門口,剛才喝下去的那杯水起了作用,奶水湧出來浸透了衣服,一滴一滴落到鞋子上。我趕緊跑回房間裡去,脫掉衣服。浴室鏡子裡面,我赤裸的身體再不是從前的樣子。胸部脹鼓鼓的,乳暈變得很大,顏色更深,腹中線還沒退掉,小肚子上一條兩端彎曲向上的紫紅色傷疤,整個看起來像是古怪可怕的笑臉。我蹲下來,臉埋在兩個膝蓋中間,不出聲哭了很長時間。

72) 小鎮嘉年華

一天,或是兩天過去,結婚戒指在某次洗手的時候脫下來,就再也不記得帶上去。我們偶爾在客廳或是走廊看到彼此,但不講話。直到我開口告訴Lyle,想去別的地方過剩下的夏天,他回答:“行,我沒意見。”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於是,八月的第一天,我離開曼哈頓,不能算離家出走,不過到底是走了。跟我一起走只有Caresse,和那個金牌保姆Sandy。目的地是不過一百多英里之外的東漢普頓鎮。雖然我巴不得走得更遠,向南走至少經過一條迴歸線,或是往東往西跨越幾個時區。但現實是,到達東漢普頓鎮的那個傍晚,我換上運動衫和慢跑鞋,試著在一條沒什麼人的林蔭路上慢跑起來,發現自己甚至堅持不了一分鐘,就喘得快要了虛脫了。

不過新鮮的地方,海風,夜深人靜時傳來的浪濤的聲音,還是讓我覺得神清氣爽。某天早晨,一個鄰居送來一小盒自家院子裡種的草莓,風雅的管它們叫“Fraises du jardin”。我把那些小而鮮嫩的果實放進研磨碗裡擠出汁水,灌進奶瓶裡給Caresse喝,她喝了第一口,全吐了,然後再喝,一個美的無可言語的微笑在她臉上綻開來,小嘴邊上全是水紅色的汁水和一點點細碎的果肉。我也跟著笑起來,很突然的,在那個時刻,陰霾開始散去,至少是一部分。可能是體內發瘋的荷爾蒙終於恢復平靜,可能是每週三次,每小時一百五十美元的心理諮詢真的起了作用,不過我更願意相信,儘管身和心都毀的差不多了,骨子裡我還是從前那個年輕強壯三年沒有生過病的人,我變得比較正常了。

每隔一天,我去見心理醫生,按照他的要求把每天做過的事情記下來,然後詳詳細細的談。除此之外,我還買了一輛穩定性很好的三輪嬰兒車,輪子寬的像越野腳踏車。我用它推著Caresse出門,每天兩次,起先是快步走,大約兩週以後,我恢復了一點體力,開始慢跑。清晨沿著房子前面的林蔭道跑,傍晚的時候,到退潮之後潮溼平坦的沙灘上去。每天的那個時間,天空依舊有一些淡淡的藍色,遠處臨海的建築卻逐漸變成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