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黑子的屍體呢?明兒又在哪裡?”英子急切地問。
“屍體後來又被潮水捲走了。”
“為什麼不抬上岸?”英子氣憤地說:“明兒太沒有人性了,我要找他算賬。”
明兒居住在重慶山城,英子決定去山城找他算賬。英子說:“你陪我去山城吧!你是最好的見證人。”
凱瑞想了想說:“好,我陪你去山城。”
第二天中午,她們來到機場。機場候機廳,正嘈雜紛亂地聚集著東西南北的人。這些人擁擠著向入口處爭先檢票,生怕被飛機丟下,趕不上這一歷史性時刻。其實,旅客的心情大多都是這樣。只有那些遇事沉著冷靜的人,才會坦然地面對一切,以不變應萬變。她們不著急,是因為她們一直在聊天。英子說:“你的直覺真靈。”英子一邊說,一邊眯起眼睛望著凱瑞。凱瑞發現她的臉龐,既有冷峻與溫柔,又有滄桑與天真,還有特別濃郁的女人味和藝術家氣質。凱瑞心裡想女性就是女性,要超性別是不可能的。即使女性的精神超性別,但她的精神狀況由生理反映出來的,依然是女性本質的東西。女性要自強不息,除了追求、探索、覺醒外,只有站在女性的立場上,性別才不會被扭曲。
流動哲學書1(13)
英子的女人味,讓凱瑞喜歡。
這會兒,凱瑞和英子將乘坐南方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去那個凱瑞從未去過的山城。現在還有半個多小時,她們就要離開自己的故鄉。故鄉養育了她們三十多年,回想起來她們一直在這塊土地上尋找著什麼?等待著什麼?凱瑞是一個女人,從小在耳朵裡就聽到“男女平等”的口號,這口號伴著她尋找和等待了那麼多年,可如今她卻覺得她們所要提倡的不是性別平等,而是要人格平等。
凱瑞與英子,不慌不忙地坐在候機廳裡。凱瑞看了看錶,離飛機起飛還有二十分鐘。凱瑞對英子說要去一下衛生間。她不習慣在飛機上,男女共用一間廁所。這樣很容易讓她覺得無性別。而人類怎麼可以沒有性別呢?英子笑著說,她也不喜歡用飛機上的廁所。那裡如果外面等著一個男人,她在裡面就不能從容,生怕時間久了會令他胡思亂想。
英子與凱瑞,一起去了衛生間。女人的衛生間就是與男人不一樣。女人進衛生間,不僅僅是解決負擔問題。許多時候,還要在鏡子前補一下妝。就像上舞臺一樣,她必須做一個好演員。
她們在衛生間補完妝時,聽到播音員小姐的呼叫聲:“前往某城的旅客請迅速登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她們趕緊走到候機廳,這時候機廳裡已一片空蕩,那些擁擠的人群,轉眼間已杳無身影。她們提著旅行袋朝入艙口走去。英子一邊走一邊對凱瑞說:“我很想要一個孩子,但已要不到與黑子的孩子了。”凱瑞想女人能摒棄許多東西,但卻無法摒棄與生俱來的母親身份。母親形象所包涵的意義,幾乎作為潛意識,隱藏在每一個女人的心理。激烈的西方女權主義者,可以顛覆傳統的男權規則,卻無法摧毀自己性別中的這一天性。於是凱瑞對英子說:“你想要孩子,也就是說你要盡女人的責任、盡母親的責任了。女人,養育孩子與男人上前線打仗一樣,功不可沒。”英子笑笑說:“上帝是最公平的,男女分工不同。那些歧視女人的男人,實際上是最淺薄的人。”
凱瑞非常贊同英子的觀點。凱瑞說:“女人是種族繁殖的象徵,理應得到社會的尊重與厚愛。但是歷史學家、社會學家和人類學家們並沒有讓歷史、讓社會、讓法律去厚愛女人。女人大同小異的角色是:弱者、蕩婦、女巫、貞女,或者男性化。女人成了一個角色、一種命運,女人的行為便有了太多種說法與歸類。所以,生為不甘遵從男性規範的女人,在婦女解放的社會中,同樣有一份獨自咀嚼的辛酸,一份不為外人知,亦不足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