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完沒了地下著,風在雲層底下席捲著氣流,發出呼~呼~呼的迴音,地面潮溼滿布泥濘,一地的落葉樹幹及被大風吹損的招牌、碎裂的花盆。
入夜後,颱風更加猖狂,樹木傾倒,鐵皮屋頂飛起,泡了水的稻田一片汪洋,分不清是東家的田或是西家的地,沒人敢在這種天氣出門,街道上只聽見恐怖的風聲狂嘯,威脅著要取走地面的一切。
河堤邊,有一幢十坪不到的小磚屋,生鏽的鐵門幾乎快關不攏,以一條兩根手指粗的鐵鏈牢牢地綁在門把和內鎖之間,但無情的風雨仍灌入細縫,叫人冷得直打哆嗦。
一盞小燈、幾壇醃酸菜的瓦甕,半條吃剩的吐司旁有瓶快見底的橘子醬,一雙白嫩小腿發冷地直縮,想保持一絲暖意。
“你真傻,幹麼冒險救我,要是你有個萬一,我……我怎麼活得下去……”
哽咽的女音輕輕揚起,細如軟風般溫柔,優美的纖指輕撫著微帶溫度的男性面頰,忍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順頰滴落。
不想哭的莫綠櫻在看到風浪雲額頭上十公分長的傷口時,情緒激動得不能自持,淚如雨下,心好痛好痛,幾乎快裂開了。
猶記得剛落水之際,她其實是慌亂的,但是想起還有愛她的人在等她,她立即冷靜地保持水母飄的姿勢,找尋機會靠岸。
後來,她看到護欄,趕緊以足蹬水抓住,暫緩飄遊的速度。
只是,她的體力在流失當中,今天真的發生太多事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很快地就會被沖走。
她費力地脫下上衣,扭轉成繩狀,將左手綁在欄杆,防止力氣用盡時而鬆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水的衝力讓衣服的結慢慢鬆開,她發現自己在往下沉,無力的雙腳似有某物在勾它。
眼看著越來越大的風雨毫無停歇的希望,她的心也變得有如河水一樣冰冷,絕望地想著,她就要死了,卻來不及向她所愛的人告別。
“我好想告訴你,我愛你,雖然你花心又無賴,常擾亂我平靜的心房,可是我無法不愛你,你在我心裡做下記號,讓我只能屬於你……”
聽見呼喊她名字的聲音,她以為自己死了,出現幻聽,勉強地將頭抬高,映入眼簾的竟是他的身影,她惶然又驚懼地連喝好幾口髒水。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要不是死亡來臨,我不曉得你在我心裡有多麼重要,我的心始終被你牽動著,而我卻傻得不知那是愛……”
看到風浪雲一躍而下,奮不顧身地遊向她,她的心為之一窒,差點要停止跳動,難以置信驕傲如他竟會為她而做傻事,不顧安危地來救她。
一陣大水將兩人淹沒,隱約聽見急狂的咆哮聲,眼一黑的她便失去意識。
“我愛你要當著我的面說才有誠意,哭哭啼啼地喃喃自語,鬼聽得見你在說什麼。”
“你……你醒了……”又是驚又是喜的莫綠櫻笑中含淚,以手背抹去頰上奔流的晶露。
“再不醒來就要被你的淚水給淹死,我才不想死得這麼窩囊。”
幽幽一喟,眼皮沉重的風浪雲慢慢睜開深幽黑眸,一度渙散的視線逐漸凝聚焦點,他一開口就埋怨她哭聲擾人,讓他想稍事休息都不成。
他抬起手想摸摸近在眼前的蒼白麵容,卻吃痛地驚呼一聲,雖是很簡單的動作卻牽動全身痠痛的肌肉,這才察覺他不是超人,用力過度還是會拉傷筋骨。
“胡說什麼!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我們都能好好地活著,你至少還會危害世間一百年。”
莫綠櫻怪責地拍了他一下,不許他胡言亂語。
“什麼一百年,當我是老妖怪不成……”
他嘟嘟嚷嚷的嘀咕著。
“你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