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把身體探出去,朝老人甜甜的笑。
“你還真是個心善的大小姐。”沂銘偏過臉,饒有興趣的調侃凌菲。
“戰爭才結束不久,大家過的都不容易。”凌菲低頭沉思著。
“橘子甜嗎?”沂銘問道,戰爭結束後他才回國,親人無傷亡,家族企業得以倖存,他的感受沒有凌菲迫切。不過,凌菲也是在為同學朋友傷心,說到底,那些都是旁人罷了。
“很甜,哥,這是淮南的橘子,我們過淮河了。”
又一天的日落西山時,火車到了江南,和上次沂銘、凌菲來江南獨自旅遊不同,這次有人招待他們。兩人甚是疲憊,往出站口緩緩的走。
沂銘在接客的隊伍裡尋找周滬森的影子,他是沂銘在英國留學時的同學,和沂銘的沉穩不同,滬森活潑開朗,不論什麼樣的朋友,他都願意結交,在留學生圈裡混的風生水起,是塊經商的好材料。但沂銘不是很喜歡他,說不出原因,大概是氣場不合。若不是滬森偶然得知沂銘和凌菲要來江南,並熱情相迎,沂銘這輩子都不會產生和他再想見的念頭。
“沂銘!沂銘!沂銘!”
沂銘聽見熟悉的聲音,順著聲音尋去,看到滬森在人群裡上竄下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滬森飛快的跑過來,使勁拍了拍沂銘的肩膀,措不急防的給了沂銘一個大大的擁抱,沂銘只好訕訕的縮回了伸出的手。
“一路上累了吧,江南的秋冷,你們要當心身體,千萬不要著涼了。”滬森看上去很開心,依舊瘦瘦高高,穿著霧白色的長衫,戴著一副價格不菲的金絲眼鏡,不說話時氣質逼人。只是那長衫寬大,袖子蓋過手背的一半,顯得有些滑稽,像茶樓裡說評書的。
“我們來真是麻煩你了。”沂銘客套著,對一旁的凌菲說道:“菲菲,把我們給滬森帶的人參拿過來。”
凌菲連忙把一個禮品袋遞了過去,委婉一笑,“滬森哥,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得收下。”
滬森這才注意沂銘身邊的凌菲,早先聽說沂銘是攜女伴而行,料想就該是眼前這位姑娘了。滬森恭恭敬敬的把禮物接了過來,低頭一看,是根老參,不勝感激,“真是讓你們破費了,這麼貴重的禮物,一整個太湖的珍珠也比不了啊。”
“滬森哥,禮物不看價格,只是一份心意,滬森哥熱情招待我們的這份情誼,千金難買呢。”
在凌菲說話的時候,滬森仔細端詳了這位姑娘,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漆黑的長髮垂在肩後,娃娃臉,一頂酒紅色的燈芯絨貝雷帽,穿著時尚大膽的黑色一字肩垂地長裙,濃烈的妝容。和鮮紅的嘴唇形成反比的是,她的眼神裡不自覺的流露出靦腆和害羞,看得出是位受過良好教育的姑娘,不過外表打扮的出格點罷了。她是沂銘的女朋友?滬森猜想著。
“滬森,這是我妹妹沂凌菲,她出生在江南,說起來,你們還是老鄉。”沂銘見滬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凌菲臉上,主動開啟了滬森的疑慮。
“噢,原來是沂小姐,怪不得氣質不凡呢。”滬森輕輕吐了一口氣,不是沂銘的女朋友,交流起來要輕鬆的多。
“走走走,我們快回家,瞧我,光讓你們站在這。”滬森回過神,搶過沂銘手裡的行李,一路汽車顛簸。
車突然停了下來,沂銘和凌菲以為到了,伸出頭來看,是個工廠。滬森說:“這是我家的工廠,只能把汽車停在這了,下面的路要坐馬車的。”他們只好換到一輛早在侯著的馬車上,天漸漸黑了,馬車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但很快亮光處多了起來,不是會路過一些人家的門口,樓上樓下都開著燈,隱隱約約能覺著出主家的富裕。再看馬車壓過的路,平整而又有層次,一粒粒夾在花崗岩中的鵝卵石,在月光下閃著寶石般的光芒。凌菲